第89章 姜北麟
舒亲王也不戳破，只继续乖顺地领命退下。
之后又是一番逢人便说的操作，让京城内外都知晓，这位舒亲王对盛元公主矢志不渝。
一时间，关于舒亲王与盛元公主的爱情话本热度盖过了将军与公主的故事，也着实让韩家两姐妹松了一口气。
御书房内。
康帝看着奏折里十份有八份是关于赐婚一事，顿时一脑门子的官司。
“哎，这个盛元，也太能惹事……”
他扔下奏折，揉起眉心，余光瞥见自己侧旁的桌案，才想起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松开手，望了过去，“麟儿，你觉着，你姐姐与舒亲王的婚事如何？”
只见距龙椅不过数丈远的地方，隔着一扇白玉屏风，其后备置了另一张书案。地上铺着厚重暖和的地毯，一旁燃着袅袅熏香，俨然是一间装饰奢华的小卧室。
桌案前跪坐着一名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岁上下，正是刚被接出掖庭的五皇子姜北麟。
因为没有赐字，康帝便一直直呼其名。
闻声，正在看书的少年微微抬眸，一张白玉般略显病弱的面庞隔着烟雾，模糊着五官，只余嗓音轻轻浅浅传来，“儿臣瞧着舒亲王乃真心喜欢姐姐，如此甚好。”
那头的康帝一顿，“真心喜欢？你从何处看出来的？”
轻烟缓缓散开，露出后头少年清晰的面容，便见白玉似的脸上五官柔和舒朗，糅合了女子的精致与男子的刚毅，奇妙达成了令人见之难忘的清冷俊美。
“虽然舒亲王未曾说过半句喜欢，但却屡屡进宫求娶，为姐姐在林中遇刺失踪一事起到了遮掩的作用。想来，这也是王爷的良苦用心。”
姜北麟语调不疾不徐，仿佛真心在为姐姐觅得良人而仔细斟酌辨别。
可听到这话的康帝却瞬间茅塞顿开，并且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他及时发现了舒亲王的伎俩！
他急喘了一口气，扶着龙椅慢慢坐下，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父皇，您可还好，我这便去传太医。”
姜北麟起身绕过屏风，便要出御书房去唤人。
“不必，让朕缓缓便成。”康帝打断他，靠着龙椅微微阖眼。
闻言，姜北麟也不再规劝，只老老实实应了声，返身走到康帝身边，搓热了双手后，主动替康帝揉捏起太阳穴。
随着力道适中的按摩，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康帝也终于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姜北麟的胳膊，“还是你最贴心。”
语气口吻，与夸赞那些阉人别无二致。
姜北麟像是浑然未觉，只低声道：“儿臣这些年未曾侍奉过父皇，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咳咳……”
说到最后，他突然咳嗽起来。
康帝睁开眼，这才看到姜北麟未着寸履的一双脚正踩在散发着寒气的地面上。
过了这么久，脚掌已冻得微微发白，连带脸色也缠上了几分虚弱。
“快去把鞋袜穿上，回头再得病了可怎么办。”康帝训了一声，将人赶回去穿鞋，心里却生出一丝感动。
这孩子不穿鞋是因为着急他的病情，后又忙着给他按摩才忍着冷意没说出口。
如此孝心，是康帝从未体会过的。
一时间不由看着姜北麟，心中起了难言的怜爱之情。
“难为你不怨朕将你丢在掖庭，一心一意为你母后抄经书，也因此亏了身子。往后每日你都同朕一起用膳，让御膳房再给你另外备些补身子的，否则脑袋再聪明，身子跟不上也是无用。”
他忽然起了慈父之心，便当场吩咐了下去。
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姜北麟倒是宠辱不惊，只谢恩后继续捧着书本研读，间或咳嗽一两声，倒也安安静静。
只是他这幅不争不抢的模样，落到康帝眼中便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兼之如今他身子骨也不好，难免同病相怜起来，心头防备也松懈了几分。
“你的功课近来是越发出色了，太傅没见过你真正的实力，否则都要收你做关门弟子了，此等经世策论于你而言已是纸上谈兵。”康帝开口，见姜北麟放下书，一脸懵懂地望过来，不由笑道：“过来，帮朕看看奏报，也当锻炼锻炼。”
闻言，姜北麟略微迟疑了片刻，这才起身乖顺走到御案前，立于帝王身侧翻阅起只有内阁大臣与皇帝才有资格阅览的全国紧要情报。
与此同时。
公主府内，探子传回消息时，姜盛月正在九曲回廊上的喂鱼，神情有些怔忪。
“今日朝堂之上，三皇子的人冒了头，支持了舒亲王的决定，陛下反倒收紧了口风。洛大人请殿下放心，此事他一定会尽力阻止。”
姜盛月没注意到后面一句话中的怪异，只倚着栏杆漫无目的想着其他杂事。
去参加马球赛前，容止衡还兴高采烈告诉她学会了一套新拳法，想演示给她看，也不知小家伙那拳头威不威风……
还有，她打赢球赛拿到的彩头还落在容玦那里，虽不值几个钱，但那也是她的东西……
想着想着，她便觉着眼前这偌大的公主府空旷得很，也索然无味得紧。
“寻个日子，将鱼儿都放出去吧。”她抬手招呼，也不耐烦继续帮容玦养这些贪吃的小东西，接过碧萝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开口吩咐道：“舒亲王这块狗皮膏药，舅舅是摆不平的，还得本宫亲自去会会他。”
未到午时，一封帖子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舒亲王书房的案桌前。
进屋洒扫的婢女发现后，大惊失色，赶忙将帖子呈于管事。
管事不敢耽搁，匆忙便进了探阁。
“你说这帖子是凭空出现的？”
阁中，坐在各类机钮开关中的舒亲王微微扬眸。
“……是，当时书房屋门紧闭，未见到任何人进出，婢女进去后才发现，府中已加紧排查来人进出的身法。”管事顶着一脑门子的汗，战战兢兢汇报。
别人不清楚，可他却知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情报组织探阁便在自家王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