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日宴
姜盛月还浑然未觉自己被盯上了，出了东华门便急忙雇轿撵赶往春华园。
路上撞见好些年轻官员，也皆是行色匆匆。
“快快，再晚就赶不及盛元公主的春日宴了。”
姜盛月不无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尽管皇帝有意延迟了下朝的时辰，但这些官员还是迫不及待要去参加自己的春宴。
春华园设在京郊灵山寺脚下，毗邻皇家猎场，三月时节，园里开满十里桃花，绵延不绝，是京中所有贵族春日踏青的好去处。
而这处园林，在五年前便被康帝赐予了盛元公主。
朱色大门敞开，露出庭院里的落英缤纷，假山流水，门前立着两头石狮，一干奴仆婢女皆容貌秀丽。
“都说盛元公主爱美人，看这下等奴仆都如此殊色，果然是风流。”
姜盛月一下轿便听到如此言论，其间语气更是不乏鄙薄。
古来男子风流是雅事，女子却不亦然。
闻言，她却是垂眸一笑，权当是褒奖。
她有肆意妄为的资本，而这些人再如何厌恶，还不是得巴巴跑来阿谀奉承，妄图爬上她的床，赢得驸马之位。
众人递了帖子，依次进了门。
第一次进园子的年轻官员们皆是局促站在一块，好巧不巧把姜盛月围在了中间。
姜盛月：“……”
她很想仰天翻白眼，让这帮人别杵着跟木头桩子似的丢人，心里还惦记着今日容玦的装扮，想去检查修整一番。
不期然，回廊深处晃过一片衣香鬓影。
有人低呼。
“盛元公主到了！”
姜盛月随着众人一抬眸，便见十几名粉色对襟罗裙的婢女开道，徐徐从碧叶连天的莲池上行来，恰是一朵朵春花烂漫。
而正中间踱步慵懒而来的女子一头青丝半挽，只佩着一支蓝田玉簪，一袭月白色珍珠流仙裙行动间裙摆熠熠生辉，比外头的日光还要耀眼。
那张脸虽只是略施粉黛，可依旧盖不住无双风华，眼若烟波浩渺，朱唇莹润薄红，冰肌玉骨，无一处不是雪白，灼灼吸引人的目光。
周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之声。
“这是盛元公主？原来不浓妆艳抹，竟也如此……”
出尘绝色。
旁边几家贵女不甘地为说话之人补足了字句，即便同为女子，也不得不惊叹盛元公主的美貌。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人群中的正主姜盛月却神情麻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怎么打扮成这幅鬼样子赴宴？！
贵为一国公主，自然不能在园子里闲逛。
于是短暂露面后，容玦便到了阁楼之上，一边赏景一边等着人前来拜谒。
刚放下垂帘，歇晌的里间轩窗处便传来轻响。
扣扣。
容玦转眸望去，瞥见姜盛月正翻窗户进来，举止笨拙，且用的是自己的身体。
“……”
还真不是自己的身子，一点也不怕死。
他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刚要开口就听外间婢女通传。
“贤国公府三公子，五公子到。”
须臾，两道人影迈过门槛，停在纱帘三尺外。
“在下曹广宣，参见盛元公主！”
“在下曹广宇，参见盛元公主！”
两人齐齐见礼。
帘后的容玦却没有动。
他微眯起眼眸，认出这俩货，正是昨夜在乌衣阁中嚼舌根之人。
“平身。”
半晌，帘内才徐徐传来一道低柔的嗓音，略带几分慵懒。
外间二人只当公主刚睡醒，不疑有他，起身后忙不迭将所折桃花献上。
“盛元公主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实乃天下奇女子也，这桃花开在最娇艳处，与您最为相配。”
“公主风华正茂，但今日却如出水芙蓉，在下这枝桃花含苞待放，更为贴切，其上鄙人还赋诗一首，望公主品评。”
帘后的容玦：“……”
真够恶心的。
但春日宴赠花，本就是礼节，最后碧萝还是将东西拿了进来。
容玦不咸不淡夸了两句，待两人欢欢喜喜走了后，便当即命人将花丢出去，连带那首酸诗也一并扔进废纸篓，看都不看一眼。
姜盛月坐在里间，一边好以闲暇嗑着瓜子，一边观察着容玦模仿自己，兴致盎然。
别说，装得挺像。
许是目光太毫无遮拦，容玦似有所感，也朝她望来。
“你这什么表情，本宫就是这么优秀，有意见？”
容玦闻言，默了默，紧接着幽幽道了句，“公主的胭脂水粉用得应当挺快。”
嗯？
初时，姜盛月还没反应过来，等意会到弦外之音后，立马就怒了。
居然说她脸大！
她拍案而起，一掀袍角便出去算账。
“赶紧把你这张清汤挂面的脸洗了，重新上妆，否则传出去有损本宫威名！”
从今早见他这张脸便不舒坦的姜盛月颐指气使。
容玦却岿然不动。
相处数日，他也不再小心翼翼，捏住了姜盛月的软肋，如今越发跟她旗鼓相当，互相斗法也是不落下风。
见他拿乔，姜盛月好险也被气笑了，也不废话，直接撸起袖子就上去了。
冷不丁被自己身体压住的容玦：“！！！”
这种展开，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公主，请自重。”他朝外警惕扫了眼，压低嗓音道。
“呵。”姜盛月闻言一声冷笑，盯着他戏谑道：“你今早沐浴了吧？”
容玦：“……”
瞧他一脸无语凝噎，姜盛月露齿一笑，“那时，容大人自重了吗？”
“……”被反将了一军的容玦憋了半晌，“我闭眼了。”
“哦。”姜盛月无所谓道：“那我可没有。”
容玦：“……”
他发现，论起不要脸，姜盛月还是更胜一筹。
而仗着姜还是老的辣，姜盛月也成功压制了死对头，紧接着便是净面，挽发。
外头一波接着一波人前来拜见，隔着几层珠帘垂幕，姜盛月将容玦堵在贵妃榻上描眉画红。
因着早晨的惊艳出场，拜见的人络绎不绝。
许怀瑜过来时，姜盛月正在扒容玦那件月白色珍珠流仙裙。
“丑死了，快脱！”
“公主，你不要名声，下官还要清白。再者，这裙子挺清新脱俗的。”
脱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