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医院病房外。
季晓长舒了一口气，咧嘴练习着笑了几下，努力熟悉呈现灿烂笑容的方式。
每次来看望妈妈，她都想以最好的状态见她。即使妈妈还未从昏迷中苏醒，根本没有人能看到她哀切的表情。
季晓拉了拉衣摆，轻轻转动了门把手。
可躺在病床上的妈妈随着门缝扩大，一点点地显露在她眼前时，季晓还是没能稳住脸上的笑容。
她的眼睛忍不住得酸涩起来，泪水无法抑制。
“妈妈。”
她轻唤。
无人应答。
“妈妈！”
她又唤一声。
无人应答，也根本不会有人应答的。
季晓坐到床边，握住了妈妈的手掌，不断摩挲着。
现在她长大了，双手已经与妈妈的手一样大了，甚至手指还要修长些。
妈妈的手很粗糙，但曾经是那么的灵巧有力：为她盘发，为她剥虾，为她接过装满课本的书包，为她提起沉重的行李……
小时候，季晓经常会幻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婚礼上，她会挎着爸爸的胳膊，在妈妈的注视下，走向另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像爸爸妈妈过的一样幸福。
自从妈妈生病后，她与爸爸两个人相依为命。爸爸只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水果小贩，而她也只是个大二的学生，他们根本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即使这样，也欠下了一屁股债，因为总是借钱，亲戚也都对他们避而不见。
可谁又能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悲剧再一次袭来，爸爸就这样突然间永远离开了。
季晓将头轻轻趴在妈妈的腿上，任眼泪肆意地划过面庞。
“妈妈，你知道吗？”她小声嗫嚅着。
“是傅剑勇开车撞死的爸爸。但是后来他发现事故现场根本没有摄像头，就改变了主意。他叫了好多记者去医院，跟他们说，是他救了爸爸。”
季晓想起当时的场景，无奈又凄凉地笑了笑，“为什么坏人总是先声夺人呢？”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笑容逐渐阴暗：“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好过呢！”
当年的她，在眼睁睁地亲眼见证了爸爸的死亡之后，对着媒体做了一出戏。
她哭喊着摇晃着爸爸逐渐转凉的身体，说出了那句令整个明城震惊的话。
“爸爸，我跟傅氏集团大公子谈了这么久的恋爱，马上要结婚了，你却看不到了……爸爸，你放心地走吧，傅家会照顾好我的……”
消息爆炸式的传开了。
整个明城议论纷纷。
原来傅司言的绯闻女友就是这个女人吗，一个水果小贩的女儿？
有钱人家不是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吗，看来这小丫头片子有点东西，很懂男人啊！
就这样，正处于事业鼎盛时期的傅家，不堪舆论重负，接受了这门从天而降的婚事。
那年季晓21岁，傅司言29岁。
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对于季晓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不过是将计就计。一来可以用傅家的钱支付妈妈的医药费，二来她也与傅家有了解不开的关系，她可以借此机会为爸爸报仇。
门吱呀一声，打断了季晓的思绪，是医生。
她慌忙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我妈妈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嗯。”那医生冲她点点头，“你妈妈这种情况确实挺难为我们的。之前耽误太久了，错过了最佳治疗阶段，以后怎么样还很难说。”
医生见季晓满脸愁容，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过，最近确实有好转的迹象，你也别太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
“谢谢您！”季晓把医生送出门外，又静悄悄地回到病房。
她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现在对于她来说，留住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最亲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年来，她过得并不好，傅家把她视作肉中刺、眼中钉，所以每次听到妈妈病情好转的消息，才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才是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动力。
“妈妈，你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看看晓晓啊？晓晓变漂亮了。”
她用手背轻轻拭去幸福的泪水，双手环住妈妈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旁边。
就这样在病房里待了一整个上午。
平日里她要来都直接在这边过夜的，可今天她还有事要做。
时间不早了，她得赶紧走。
季晓轻手轻脚关上病房门，转头的瞬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高大笔直的身材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傅司言。
怎么是他？
季晓一头雾水，他怎么会来医院？
怕自己看错，季晓快走几步，想要过去探个清楚。
但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女人娇小的身影，亲昵而自然地挽起男人的胳膊，两人消失在转角处。
等季晓跑过去，空荡荡的大厅里早已找不到那个男人。
她这才清醒过来，一定是自己多虑了，像傅司言那么注重公众形象的男人，就算有了小情人，怎么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医院里呢？
她气喘吁吁地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季晓，你傻了吧！”
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心急了，看谁都像傅司言。
季晓已经来不及想太多，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从医院走到附近的商业街去。她看中的那家珠宝店总是下午很早就打烊。
得赶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