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玄宗
在东途有一条路，专门为了纪念唐玄宗而建，叫玄宗路。
这家理发店开在了玄宗路的街角，于是店主给这家店取名也就叫“玄宗”。
和对面商业街的网红理发店k&k比起来，多少显得冷清了些。
毕竟k&k的神秘老板据说是几年前从意大利学艺回来，并且有一张巨帅无比的完美脸蛋。
店里的员工除去那一瘦精湛的剪发技巧不说，也多数都是颜值、衣品上等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无疑是牢牢地掌握了客流量的密码了。
玄宗路上原本不少理发店，但在k&k来了之后渐渐全都关了门，只剩下了这家“玄宗”。
而往往，来这家叫“玄宗”理发店剪头发的顾客，都是在k&k等不及排队的人们。
“玄宗”的老板叫老钟，手艺也不差，一看就是在这一行浸淫了十多年的老师傅了，而且这里价格也比k&k便宜了不少，但这家店就是冷清。
来剪过头发的人有说是因为这理发店的名字起得太像寺庙，而显然和尚们是不需要理发的，这个名字起得不吉利；也有人说是因为老钟长得太吓人，人高马大还满脸络腮胡，前来理发的人都不敢搭话，通常就是全程的“无线电静默”。
不过这也有一点好处——他肯定不会问你要不要办卡或者烫头。
就凭这一点，当年的“玄宗”也曾经火爆过相当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被对面k&k的帅哥美女们吸引过去了……我是说被对面k&k优质的服务吸引过去了。
“老板，剪头发。”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口的前台。
老钟睁开眼，下午的阳光有些强了，只能看清楚来人的轮廓。
他抓了抓自己的宝贝胡子，伸了个懒腰向洗头床走去，口中蹦出几个字：“先洗头。”
客人没回答。
老钟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去——那人还站在门口，一点儿都没有迈步进来的意思。
这架子摆得够大！
老钟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他都把围裙一脱，走到那人跟前，甩下一句：“要剪就剪，不剪滚蛋！看美女到对面儿去！”
轻笑一声，像往常一样，老钟把围裙一脱，走到那人跟前……
“哟喂！您来了！稀客啊这是！要喝点儿啥吗？普洱、铁观音都有，要么可乐？”
“……”
若是让旁人见到了老钟这幅谄媚的样子，分分钟下巴掉到地板上。
再看这位客人，长发垂肩，身材匀称，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墨镜，右手的导盲棍拄着地面，时不时地敲击一下地面，像是在打着什么鼓点。
是了，来人不是鬼神又能是何人呢？
那么，这位“玄宗”的老板……
“钟馗，听你跟神荼郁垒吹得天花乱坠，来一看你这店也就那个样啊！”鬼神撇嘴。
钟馗抓了抓自己的胡子，伸手先拉着鬼神进了门，随即小声说道：“大人，这个店就是给我备着养老用的，您看对面那家。”
导盲杖敲了一下地面，鬼神沉默了一会儿，似是猜测到了什么，朝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狠，这条街的客流量还真就让你垄断了。”
钟馗嘿嘿笑了两声，指着k&k的门牌：“kk，馗馗。”
“……”
鬼神感觉胸腔里一阵恶心。
随即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古怪：“据说……k&k的神秘老板有一张巨帅无比的脸蛋？”
钟馗也不害臊，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嘿嘿笑着：“俺年轻的时候也是有模有样，想当年……”
“说正事儿。”鬼神急忙打断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普信男，坐到店里的小沙发上，“东岳让我来找你，说给我备了份大礼。”
钟馗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打量了一下理发店的门外四周无人，急忙将店门关好，挂上“打烊”的牌子，坐到鬼神对面。
“您前些日子不是送去一个新型的卷轴么？”
鬼神眉头一挑：“哦？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钟馗不见有丝毫喜色：“这事儿……比想象中的可能还要更严重一些。”
说罢，钟馗翻手变出一把刮胡子用的剃刀，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见剃刀闪过一道光华，便化做了一柄长剑，足有三尺之长，但在钟馗的大手中反而显得小巧。
赫然是钟馗的捉鬼至宝，斩鬼剑。
轻弹剑脊，几道深紫色的雾气飘然而出，在钟馗身边慢慢形成一道鬼魂。
“前几日我在泰山捉了个人，得知了一些关于那个卷轴的蛛丝马迹。”钟馗看向鬼神，“您用神通亲自看看吧。”
鬼神颔首，墨镜下，空洞的右眼猛地变成血红。
……
“这些汇款单，其实不仅仅是赃款。”李嫣情绪已经平复，但依然红着眼睛，“优翎集团在数年之前开始了一项高度机密的计划，代号‘造神’。”
甄大雷一愣，脸色阴沉下来。
“具体的计划内容我不得而知，我的工作只是负责每个月的15号将一批货运到第一外国语后门院子的第三棵树下，后面自会有人来取货，然后再进行城市内甚至城市间的交易。每运一次货就会给2万块的报酬，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相当不菲的价格了。”
“我了解到，这项计划是从五年前就开始了，第一个在东途市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一个叫做姬瑜柳的女人。”
甄大雷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常一念，常一念正低头记着笔记，神色如常。
“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之外，在东途市同步着还有好多人在做这件事情，每个月都会运一批货到城市的不同地方。以此类推到全国的话……这个数量将无可估量，优翎集团在国内布置的地下分支比所有人想象中得还要多！”
“你就不怕他们让你运的是毒品吗？”甄大雷沉声问道。
李嫣摇摇头：“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我知道一定不是。”
甄大雷皱起眉头，满是疑问地看向常一念。常一念直勾勾地看着李嫣，此刻她低垂着脑袋，肩膀又开始微微颤抖着。
“因为那是比毒品更恐怖的东西。”常一念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怜悯，他轻轻地拍了拍李嫣的肩膀，“跟我们说说吧，憋了这么久……辛苦了！”
李嫣终于放声大哭。这些秘密一直积压在心里，积压了太久了。就连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的老公也不敢说，生怕万一说出来也将他也置身危难之中。
……
鬼神的脑海中出现了画面。
那是一个郊区的废旧仓库，门外杂草丛生，不时响起几声犬吠。
仓库的里面并不空旷，而是被一个又一个紧密排列的胶囊舱挤得满满当当。只有中央被空了出来，是一个两层的塔楼，倒是像极了某种观测塔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胶囊舱内悬挂着的居然是一个又一个的人！个个瘦骨嶙峋，身上的鲜血、污垢将衣服沾染得不成样子，身上的一道道伤口竟像是被人撕咬、啃食而来的。
“救救我吧……”
“救命啊……”
“让我死吧……”
这是胶囊舱内的低吟。所谓丧尸围城也不过如此了。
每一个舱内都有一根管子，时不时地向外抽些丝丝黑色的气流，通向仓库中央塔楼的二层。视野随着黑色气流在管道内转了无数个弯，重归黑暗。
“可以注入卷轴了。”这是一个尖细的男声。
紧接着是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这批货差不多了，可以运到东途去了。”
视野重新恢复，像是在一个似玻璃又非玻璃的奇特透明材料里游荡，勉勉强强看到了屋内在中心站着的两位——
一个带着粗黑框的小眼镜，一个戴着大草帽。
“一周内解决掉那个跑腿的。”大屏幕上发出机械的电子音。
两人朝着大屏幕深鞠一躬：“是。”
“哦对了，也把……常一念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