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疯子
赵志刚看着眼前的少年，嘴巴开合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哈哈哈哈哈哈……”赵志刚笑出了声，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第一个来到自己面前的不是那些神、不是魏广那些高阶的修行者，反倒是这个娃娃。
而且是常一念和姬瑜柳的娃娃。
这究竟是该觉得好笑呢……还是应该觉得他们真没拿自己这个半神当回事儿？
“好久不见，常空。”赵志刚的笑容中隐藏着一丝冰冷，“请问你要……阻止我吗？”
“没有。”常空摇头摇得很干脆，抬起手指，“我只是来杀他的。”
嗯，常空手指的地方，空空荡荡。
和鬼神一个毛病，虽然大脑中能成像，但总是指不对地方。
“咳咳……”
从长久的沉默之中，常空意识到自己可能指错了位置（毕竟之前鬼神指错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沉默的），干咳两声之后接着开口，“我来杀提线木偶的，请问您要阻止我吗？”
身后的赵云龙眼神中杀意四起。
赵志刚哑然失笑，还从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说过这种话。
我来杀你儿子，你要拦我吗？
还特么用的是一开始自己问他的话。
“交给你了，云龙。”赵志刚回过身去，对常空的兴趣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是一个蝼蚁而已，他来到赵云龙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让他打扰到我，否则妈妈……可能就回不来了。”
“是，父亲。”
这次赵志刚没有纠正赵云龙的称呼，径直向着青铜熔炉走去。
赵云龙几乎是和赵志刚错身的刹那，身上的机甲启动，功率提升到最大，一丝丝白色的气体自身上飘荡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少年，身上没有一丝气息，甚至基本的灵力运转的痕迹都没有。
“嘿……”
赵云龙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残忍，双腿一弯，下一刻，没有任何声音，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赵云龙碧绿的机械眼眸出现在常空的身后，语气之中带有一丝疯狂。
常空岿然不动，任由赵云龙的机械臂掀起阵阵气流。
只是一个声音也在赵云龙的身后响起。
“哦？是么？”
轰——
赵志刚的脚步戛然而止。
一股恐怖的气息自背后传来，霎时间房间里狂风肆虐！赵志刚伸出手，道道金光形成一道屏障横立在青铜熔炉之前，将气浪尽数隔绝。
赵志刚缓缓回过头来，看着远处的那股气息——并非灵力，也并非神力，却又让赵志刚感觉到有一丝熟悉！
嗖——
一道身影迅速在赵志刚眼前放大，他后撤一步，抬手拦下这人——不出所料，是赵云龙。后者显得有些狼狈，在赵志刚的帮助下才勉强稳住重心，站到一旁，不敢看向一旁的父亲。
赵志刚没有在意，一双漆黑的眸子继续望着恐怖气息的源头。
气浪和烟尘渐渐散去，房间里不知道何时起了一丝白雾，此刻正缓缓汇聚成一个旋涡，而那白色旋涡的中央，又盘旋着几分漆黑——这是让赵志刚熟悉的地方，是以太，却又不似自己的以太。
下一刻，那以太宛又成了液态，从那白色旋涡之中流淌而出，化作一股湍流，和那旋涡在半空中盘旋、碰撞……
于是一道道和刚刚别无二致的的气浪翻滚开来——看来刚刚的恐怖气息、将赵云龙弹开的恐怖气息正是那黑白气息的碰撞。
旋涡和湍流的盘旋，速度急速飙升到了一个极限，就在即将碰撞之时，一股灰色的气流从中央猛地涌出，将白色旋涡和黑色湍流牢牢包裹住，宛如镶了一层灰色的边框。
十分有效地，两股气息也渐渐稳定下来，围绕着中央缓缓旋转——像极了太极图上的阴阳鱼。
而同一时刻，自阴阳鱼的中央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是那个少年。
“我给你和他同源的力量……”
赵志刚翻手将一个漆黑的精巧卷轴递给了赵云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再让我失望了。”
赵云龙握住卷轴的手轻颤了一下，接着用力点了点头。
不会再让父亲失望了，也不能让母亲……看到一个失败的儿子！
砰。
赵云龙打开塞子，仰头将卷轴之中的以太仰头喝下！
“啊啊啊啊啊——”
灼烧感、腐蚀感、撕扯感……
紧接着无数的尖叫响彻耳畔，伴随着极致的心痛、四肢断裂的痛苦、头颅被碾碎的感觉、在爆炸火光之中身体变成碎片……
过往每一具木偶身的死亡过程在同一时间重现在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无数的感觉同时涌入自己的大脑出现让赵云龙目眦欲裂，自己身上所有的机械部分在瞬间进入最高速的运转，丝丝缕缕的白气弥漫，自己的心脏、大脑像是在不断膨胀、膨胀，几乎就要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
轻轻一声响。
和刚刚的杂乱、痛苦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的世界，像是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赵云龙嘴巴还保持着张大的形状，下巴似乎是有点儿脱臼，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那个好像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的少年，嘴角留下一丝晶莹……没错就是口水。
“嘿嘿嘿……”赵云龙将下巴推回原位，接着又笑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迈步。
他的双手因为刚刚的疼痛抽搐，现在还是个鸡爪的样子，但随着慢慢迈步向前，他的身体也逐渐恢复过来，漆黑的以太从赵云龙的胸口蔓延出来将那双“鸡爪”变成一双真正的利爪，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甚至出现了残影，他的笑声也变大了起来。
“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机械的眼眸散发着赤红光芒，嘴角流涎，面部的横肉狰狞着，青筋暴起，身上的以太粘稠如浆，湿湿嗒嗒怪恶心的（bushi）直直地冲进阴阳鱼中。
赵云龙好像是疯了。
在喝下那一卷轴的【以太】之后疯了。
不知道是那些集中涌入的死亡的痛苦超越了他大脑能承受的极限，还是赵志刚的那一句“别再让我失望了”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想杀掉这个男孩儿。
杀掉就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进而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了。
但为什么自己就是杀不掉呢？
为什么呢！！！
明明他只是个蝼蚁……
砰！
一声闷响。
赵云龙向前的冲势陡然停滞。
窒息感上涌。
一双纤细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赵云龙的脖颈，一张面孔从黑暗之中浮现，虽然有墨镜遮挡住了眼神，但笑容依然憨厚，他的声音很低，却有几分就要忍不住的笑意：“可恨之人的可怜之处？”
“想杀掉我？”
“杀掉我你就不是一无是处了？”
“而我只是个蝼蚁？”
常空一字一句地说着刚刚赵云龙的心中所想，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戏谑的弧度，赵云龙看着面前少年的墨镜，只觉得背后的目光宛如刀锋，“你觉得你现在疯了，是不是？”
轰——
气浪再度翻涌，那直逼s序列巅峰的气息让赵云龙心头一颤！
这不可能是蝼蚁能拥有的力量……
“以缔结神书为引，透支我的生命潜能，将人神鬼的力量尽数加诸吾身。”
“作为你口中的蝼蚁，我用我未来全部的潜力，包括修行、包括身体、包括灵魂……来换一个杀你的可能。”
“……甚至弑神的可能。”
常空微微侧头，感知着不远处财先生的方向——那是赵云龙的父亲——感知着他面前的青铜熔炉，里面是赵云龙的母亲。他贴近赵云龙的耳朵，平静的声音之下，除了笑意，有些其他的东西已经藏不住了。
“你觉得比起你……”
“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孑然一身的我，会不会更加疯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