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看得出来
阮玉章来的很快。
她几乎猜到林无的目的，不敢耽搁。
刚入宅，便见到杜乐今还在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一片面包能嚼十八口，也不怕烂在牙里。
“杜先生，早。”
浅浅地打过招呼，连回礼都没听，阮玉章径直去了二楼书房。
推门一瞬，浓烈的烟雾飘散开来，阮玉章干笑两声，算是知道林无今天的心情不会太好。
“老板。”
林无掐灭了烟，抬手在桌上轻轻叩了两声，“坐。”
阮玉章不敢坐，她到底还没查到祝明之藏哪儿去了。
“老板，今早刚收到消息，巡卫兵在祝家大门口发现了血迹，很长，一直拖到十字路口。我怀疑祝少爷回过家。”
林无懒懒抬眼，“怀疑。那就是还没去看过了？”
阮玉章顿了顿，浅浅回了个嗯字。
这大清早的，出门前她连口水都没喝上，哪有功夫去查。
她观察着林无的面色，在林无将要出言训斥的前一刻急中生智道：“我现在就去查！”
“等等。”林无喊住她，微微抬起下颌在问：“你手下现在有什么能看过去眼的闲职？”
阮玉章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回道：“顾问，算吗？”
可有可无，也算是体面的职位了。
林无轻轻点首，吩咐道：“盛海大学堂的周思行，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祝明之的同窗。派人去细查，看看什么来路。她托杜乐今送了幅字来，说是想讨口饭吃，安排一下。杜家送来的人，一定给我盯仔细。”
杜乐今是万聚堂国药店的公子。
杜家掌控着整个盛海的生药流通。
毫不夸张的说，林杜联姻，天价财阀结合，资金链一下子被顶到了天花板，的确开罪不起。
只是杜乐今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正是林秦两家闹的水深火热的时候。
即便他在林家向来乖巧，也从未提及过有关林家商号的细枝末节，林无却总也不放心。
阮玉章表示明白，临走时没给林无关门，还贴心地要佣人上去把书房的窗给打开。
烟抽这么凶，呛出点毛病可怎么办。
她这边火急火燎地楼上楼下在跑，杜乐今还在餐桌没挪地方。
真他妈的牛逼。
“杜先生，我先去忙了。”
礼貌性的道别，杜乐今连个辛苦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到阮玉章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宅里了。
林无这些个手下，没个瞧得起他的，各个拿祝明之当宝。
若不是祝明之害死了林无的母亲，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林家大宅，被她们尊称一句杜先生。
一群瞎了眼的女人。
祝宅。
阮玉章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见到祝宅大门上明晃晃的红点子，登时就精神了。
手底下的人来报祝宅的情况，只听只言片语，不觉得多骇人。
现在去看，若说是祝明之没命，死在外头，她都信。
阮玉章给保镖递去个眼神，立刻有人上前叫门。
开门的是小芙，他见到阮玉章的一瞬，腿都在发抖。
到底是让林家发现了端倪。
小芙强装镇定地开口试探：“是，是阮副总呀，有什么事吗？”
阮玉章抬起手背轻敲了两下门板，“搜。”
身后的保镖鱼贯而入冲进祝宅。
她悠悠迈步踏过门槛，问道：“昨儿，祝明之回来过了？”
小芙擦着额上的汗，低垂着首怯怯地回答：“回来过，但是绝对没有进宅！”
血迹只在祝宅的门口留了一滩。
院内干净的很。
阮玉章眼皮下意识地跳突起来，这好说是亲生儿子，真能这么狠心？
搜寻的保镖收队，领队缓缓在摇头。
祝母祝父被突如其来的搜宅吓到心惊，紧跟着出屋到院。
祝母赔了个笑脸问道：“阮副总，什么事得您亲自跑一趟？”
阮玉章觉得祝家人真有意思。
她轻轻笑笑，微微偏过头，目光在大门口那滩血迹处停留了一会儿，虽未执一言，却尽在不言中。
祝母面色微僵：“明之没进家门。”
阮玉章背着手回身在看祝家大门上的血迹，轻轻点首，“看得出来。”
她甚至没多寒暄，正眼也不留给祝母祝父，只懒懒扬手：“收队。”
待众人退出了祝家大宅，祝母手心里的汗才散去些，她吩咐着佣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血迹擦干净！等着街坊邻居看笑话？！”
阮玉章坐在车上，捂着头瞳仁发直。
她是一点思绪也没有。
这祝明之能跑哪儿去呢。
祝家都不敢留他，旁的地方，又有谁敢和林无叫板？
车窗被保镖敲响，阮玉章懒，顺手打开了车门。
“副总，华济医院有人想见您，说是在里头见到了祝家少爷。”
阮玉章直接窜出了车，“人呢？快快快，带我去见！”
传递消息的是华济医院的当值护士，说道病理科的顾医生，早上在祝家前面的十字路口捡回来个男人，模样生的极为俊俏，年岁和祝明之相当，准是祝家的少爷没错。
地点和人都对得上。
阮玉章自掏腰包打赏了护士三十块大洋，放他卑躬屈膝地走了。
总算找到了人，阮玉章派人在医院前后门驻守着，自行上了楼。
她按照护士的交代摸到病房，微微开了个小缝偷窥。
祝明之过的还不错，私人病房，视野宽阔，桌上还放着一束新鲜滴水的百合花。
小脸皱的厉害，正睡着呢。
阮玉章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见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祝明之被人救到医院去了。
她轻轻合上门，立刻下楼派人上来。
顾湛在她离去不久带着护士来给祝明之换针。
祝明之打眼瞧着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良，血管跟孩子似的纤细，护士抓了几下没摸到位置，直把人折腾清醒过来。
顾湛有些不好意思地赔笑：“疼醒了？”
祝明之晃了晃头，那护士急出了汗，开口询问道：“顾医生，这得扎颈针……”
男人的颈算是比较私密的地方，顾湛捡到祝明之时，没见到他脖颈上的项圈，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礼貌性地背过身去，要护士安心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