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皇上何故发笑？
御书房内，隆誉帝几人在等姜娆进宫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闲着，而是商量起了别的政事，这时听到脚步声，君臣四人齐齐看了过来。
姜娆一眼就看到了穆珩三人，原本还不是太踏实的心瞬间也就定了下来。
没有看穆珩和姜绎，她规规矩矩地冲着隆誉帝福身一礼。
“臣妾见过皇上。”
隆誉帝摆了摆手：“平身。”
然后看了姜绎一眼。
虽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但身为帝王，总是不好与命妇多说什么的，就比如，隆誉帝一直都记得，章皇后生产那日，姜娆抱了小皇子出来，又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他要如何抱孩子，之后就再没走近过他五步之内。
这是个非常知道分寸知道避嫌的人。
姜绎接到隆誉帝的眼神，道：“阿妩，是这样的……”
他将事情说了一遍。
姜娆怔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隆誉帝今儿召她入宫，竟是为了这件事。
她更没想到的是，隆誉帝竟然真的能同意姜绎的建议。
隆誉帝在姜娆的怔忡中开口了。
“穆夫人，姜爱卿举荐你，你是如何想的？”隆誉帝问。
若是别人举荐一名女子参与到如此重要的国家大事里来，隆誉帝早就让人将其拖出去了，可姜娆不同。
隆誉帝亲眼见过姜娆的与众不同之处，再加上姜娆曾对章皇后和小皇子施以援手，他才动了让姜娆过来试上一试的念头。
当然，也只是试一试而已。
隆誉帝不会将这种关系到两国的大事当做儿戏。
若姜娆不能胜任，那自然没的说。
可若姜娆真的有姜绎所说的才干，哪怕她是女子，让她参与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就当是……
他这个帝王给穆珩的一点特殊待遇，让穆珩在去边境的时候，可以不用与他最放心不下的媳妇分离？
隆誉帝都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逗乐了。
姜娆沉默着。
若是换了年少时的她，此刻一定已经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了，可经历了这么些年的岁月，她已经不再是无所畏惧的她了。
但同时，姜娆的心里也翻涌着激动。
她没想到，她年少时的幻想，竟然真的有可以实现的一日。
许久，姜娆才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我愿意一试！”她道。
隆誉帝扬眉：“既是如此，那穆夫人不妨说一下，若是大安朝和西凉两国在边境通商互市，要有什么样的章程？”
姜娆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在心里先思忖了一番，这才道：“这倒也不难……”
“西凉土地贫瘠，每年出产的粮食也只是勉强能让百姓吃饱而已，但西凉多山林，有着大安朝需求量极大的药材、皮毛等，而大安朝物产丰富，每年都有相当的余粮，用粮食来换药材皮毛等物，也算是于双方都有利。”
“当然了，若能在此次议和谈判之中拿到刺州，让西凉缺粮的危机进一步扩大，那如何交易，就可以由大安朝说了算了。”
隆誉帝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他其实并没有多惊喜。
毕竟，这些先前他就已经从姜绎那里听过了，难保姜娆不是听姜绎说的。
姜娆将话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抬头看了隆誉帝一眼：“前面说的这些，但凡在商场上待过几年的人都能想到……”
隆誉帝眼中微亮。
他有些期待姜娆后面的话了。
“皇上，世人都轻贱商人，但为商者能做到的，可不仅仅是捞银子而已……”姜娆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此时亮得惊人。
“姜家的生意遍布大安朝，在西凉与大安朝的边境处，也同样有姜家的产业，所以对于边境的情况，姜家也能由此知道一二。”
“西凉不仅仅缺粮，还缺铁，不知道皇上清不清楚，在大安朝与西凉的边境，每年铁锅的销量达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数字，姜家曾有过简略的估算，边城所在的南安府，不算当地驻军，总人口只有四十万左右，但每年卖出的铁锅就有近七八万口……”
隆誉帝此时还没听明白。
姜娆继续道：“铁锅这种东西，对于百姓来说并不便宜，普通百姓一口锅可以用个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便是坏了也不会去买新的，而是补补继续用，所以……”
所以，总人口四十多万的南安府，每年就能卖出七八万口铁锅，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这些铁锅，大部分都流入了西凉。”姜娆道。
隆誉帝眼中开始现出厉色来。
猜到隆誉帝此时在想什么，姜娆道：“皇上，您也无需因此就怨上了南安府的商人，商人逐利本就是天性，能卖出去东西，能赚到银子，南安府的商人不可能将到手的银子往外推。”
隆誉帝深吸一口气，示意姜娆继续往下说。
“西凉不仅缺铁，冶铁的技艺比起大安朝也远有不如，而这些从南安府流出去的铁锅，西凉只需要将之融化，就能有大用处了。”姜娆道，“当然，皇上也无需想着要如何惩处南安府的商人，与其如此，倒不如想了法子扼制这种情况。”
“普通的铁锅想要将之融化并不难，但产自广东的广锅，若无相应的技艺，是极难被融炼的，只要将南安府的铁锅全都换成广锅，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将来西凉人射过来的箭支是来自于大安朝了。”
听到这里，隆誉帝忍不住赞了一声“妙”。
“妙，妙啊！”
直到此时，隆誉帝看向姜娆的目光里，才带了些无关性别的赞赏。
然后，莫名的，隆誉帝就又往穆珩那里看了一眼。
就见着，穆珩这厮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媳妇，很明显他眼里除了媳妇是再装不下其他人了，便是他这个帝王也没被他放在眼里。
按理说，隆誉帝是应该生气的。
但……
他就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穆珩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和姜娆、姜绎一起疑惑地看向隆誉帝。
“皇上何故发笑？”穆珩问。
隆誉帝抓起手边的一只比拳头还要大些的庵波罗果便朝着穆珩扔了过去：“当然是被你气笑的！穆明远，你是不是觉得朕和姜爱卿不该在这里，挡着你亲近你媳妇了？”
ps:庵波罗果，就是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