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爱恨
安阳长公主想起来，那日，灵纠与她说，他之所以去穆宅，是将他们俩的事说给了穆珩和那姜氏听。
那时安阳长公主自然是不信的。
她太自信了，自信于灵纠不可能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可现在，她却是不得不信了。
细想起来，一切的异常，似乎都是从那日开始的。
安阳长公主只觉得，在这一瞬间，她的心上，已经多出数不清的裂纹，痛得让她几乎就要就此晕过去。
“真的是你？”她满眼痛楚地看着灵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灵纠甚至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我太恨你了吧。”他道。
恨你。
这两个字就如同是一记重拳，狠狠轰在了安阳长公主的心上，对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重大打击。
她知道，最初时灵纠是不喜她的。
可后来灵纠不仅不再抗拒她，还与她各种温存，甚至他还提出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安阳长公主便以为，灵纠也已经将也放在了心上。
却没想到，灵纠一直如此恨着她，甚至因为恨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过了许久，安阳长公主才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她看向灵纠那张熟悉的脸，“那……你今日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灵纠的目光下移，看向安阳长公主的小腹。
安阳长公主下意识地捂住小腹：“你……不可以！”
“你知道的，皇上不会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灵纠道，“罪孽是我们犯下的，却要应到这个孩子的身上，但他不用像我一样来到这个世上受苦，也挺好的。”
至于他们的罪孽……
就拿余生去偿还吧。
安阳长公主满脸惊恐地看着灵纠。
灵纠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侧身看向门外，就见着有两人自外而入，期中一人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然后将那碗药递到了灵纠的手边。
灵纠明白隆誉帝的意思。
这碗药，由他之手喂给安阳长公主，才能让安阳长公主感受到极致的痛苦。
他看着那碗药，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安阳长公主怒斥。
她想躲起来，但刚刚进来的那两人却没能容得她跑，这两人一左一右地擒住安阳长公主，其中一人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张开嘴。
安阳长公主的眼里已经含了泪。
“灵纠！”
“不要……”
“不要这样做！”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说过的，待他出生之后，也许眉眼像你，口鼻像我……”
“你也是期待过他的降生的，你忘了吗？”
灵纠恍如未闻。
他端着那碗药一步步逼近安阳长公主，就着她那被迫张开的嘴，将那碗药一点一点地灌了下去。
直到这时，那两人才把安阳长公主松开。
安阳长公主将手指伸进嘴里，想要将已经咽下去的药吐出来。
“你知道，没有用的，就算你吐出来了，也还会有另外一碗药等着你。”灵纠淡淡地道。
闻言，安阳长公主收回了徒劳的手。
她瞠大了双眼，狠狠地瞪着灵纠：“你好狠！我恨你，我恨你……”
一声声的“我恨你”，仿佛安阳长公主此刻心里那绵绵不绝的恨意。
回首往事，那些她满以为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日子，其实是她被灵纠掌控在了指掌之间。
她会走到这一步，也少不了灵纠的暗中引导。
她好恨啊！
可是比起恨，更让她难忍的，却是心里那被所爱之人背叛的痛。
在这样的痛苦之下，安阳长公主再也承受不住，就这样晕了过去。
那两人未动，灵纠将安阳长公主扶到了床上。
然后，就这样站在床边，神色木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阳长公主因小腹传来的一阵阵剧痛而清醒过来。
她先是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灵纠，然后蓦地想起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一边捂着小腹，一边怒瞪着灵纠。
再然后……
伴随着疼痛，安阳长公主感受到一阵阵热流自她的身体流出。
她低头一看，那殷红的鲜血在床上淌开，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看在灵纠的眼里，安阳长公主的这副模样，既让他觉得痛快，也同样让他觉得悲哀。
……
自这日之后，姜娆再未听过关于灵纠的消息。
“他已经被皇上的人送出了京城。”穆珩道。
至于往后，灵纠会去哪里，那自是无人知晓。
很快，认识他的人就会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僧人的存在。
姜娆感慨地摇了摇头。
这毕竟是他人之事，而且还是一个与自己只有过两面之缘的人的事，姜娆感慨一番之后，便也渐渐将此事忘到了一旁去。
比起安阳长公主和灵纠的事，当然是即将到来的，穆珩的生辰更让她重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很快，也就到了四月十九。
这一日是穆珩的生辰。
只不过，这一日并非是休沐日，穆珩也不能为着过个生辰就告假。
甚至，因为天不亮就要起来，穆珩都来不及吃上圆姐儿亲手煮的长寿面。
好在，圆姐儿昨日就悄悄向他保证过，待他晚上回家，一定会把这碗长寿面给他补上的。
于是，穆珩带着满心的期待离开了家。
隆誉帝看着穆珩这一脸的喜色，打趣道：“明远，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儿是你的生辰吧？”
穆珩中了状元之后，授了翰林院修撰，但他被隆誉帝唤在身边的时间，倒是比他待在翰林院的时间还要多。
如今官场中谁不知道，穆珩顶着翰林院修撰的名头，做的却是侍读、侍讲学士的事？
甚至有许多人在暗自揣测，也不知道穆珩什么时候就能青云直上，成为让人仰望的那个人。
当然，此时的穆珩是没闲功夫去想这些的。
他点头。
隆誉帝于是想起了上次在穆宅见着圆姐儿时，圆姐儿说要画一幅画送给穆珩做生辰礼物的事。
“朕可记得圆姐儿说要送你一幅画做生辰礼物，待下次朕再去你家，可得把那幅画拿给朕好好看看。”隆誉帝乐呵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