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怎么敢啊
当然了，最重要的不是南云郡王是怎么与一名村妇有了交集，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孩子的。
最重要的是……
若这灵纠所言为真，他是南云郡王的儿子。
那么，灵纠就是隆誉帝与安阳长公主的堂侄子！
难怪……
难怪安阳长公主怕她和灵纠的事被传扬出去了，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下子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姜娆只觉得脑子有些嗡嗡的，她以手扶额，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穆珩道：“他说的是真的？”
穆珩点头。
他先前查到的也是如此，就是因为事实的真相太过离奇了，他一时不能确定真假，再加上这事实说起来也确实有些腌臜，所以他才没第一时间与姜娆说。
姜娆低声道：“安阳长公主……她怎么敢啊！”
是啊，她怎么敢啊！
穆珩查到这些的时候，也是这样问自己的。
但安阳长公主，她就是敢了。
听到姜娆这话，灵纠微垂了眼，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厌弃。
“先说说我的来历吧……”
这其实是一个寡妇想要拉扯着女儿长大，所以接了给南云郡王府的丫鬟们浆洗衣物的活儿，不料女儿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无奈之下只能向放浪形骸的南云郡王自荐枕席的故事。
这个寡妇拿到了银子给女儿看病，后来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南云郡王知道之后，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再之后……
南云郡王在一次醉酒之后落水而死，寡妇生下孩子之后不知道要如何办才好，听说大昭寺里就有不少与皇室有关的僧人，最后将那个孩子悄悄送去了大昭寺外。
大昭寺的僧人们不知这孩子的来历，但只不过是多养个小和尚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那个孩子就这样得以在大昭寺长大。
也就是现在的灵纠。
姜娆只觉得，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都没有这么离奇。
“既然你自打出生就被送到了大昭寺，你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的？”姜娆问道。
灵纠垂眼：“我那亲娘在我十五岁那一年重病垂危，临终之前让她的女儿来找过我一次……”
也是这一次，让灵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但其实，他更希望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些。
也就是在这一年，安阳长公主生了一场病，被方太后带到了大昭寺，并在大昭寺里一住就是半年。
对灵纠而言，这简直就是恶梦。
那一年的安阳长公主也是十五岁，身体一天天好转，她便也多了些闲心可以关注大昭寺里的其他人与事，于是就注意到了寺中那个和自己同龄，尤其俊秀的小和尚。
那时先帝尚在，安阳长公主还是不怎么得宠的安阳公主，但再怎么不得宠，那也是皇室公主，想要逗一个小和尚自是轻而易举。
也许最开始时，安阳长公主也只是将灵纠当成了一个养病期间解乏的乐子来看待，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初的一点点兴趣，却逐渐变了味。
养好了病之后，安阳长公主仍时常到大昭寺里来，每次都会唤了灵纠到近前来。
一直到隆誉帝登基，当初的安阳公主成了皇帝的亲妹妹，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她原本压在心底的那点子念想，却是被她变为了现实。
“你……”姜娆怔了好半晌，“你就没说出你的身份？”
“怎么没说呢？”灵纠眼带嘲讽，“我不仅与安阳长公主说了，还与大昭寺里的其他僧人也都说了……”
安阳长公主最初是不敢置信，也有一段时间没再来大昭寺。
但后来她再来时，就已经再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用安阳长公主的话来说，她是最尊贵的长公主，但凡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就一定要得到。
至于灵纠的身世，只要她瞒得好，不让隆誉帝知晓就是了。
而大昭寺里的那些僧人……
那么多的僧人身上都流着皇室的血脉，他们有着同样的先祖，但有的人高高坐在龙椅上坐拥天下，有的人却只能被囚禁在这大昭寺中，这些人又如何能真正的得到安宁？
知道安阳长公主和灵纠的事，这些僧人不仅没有向灵纠伸出援手，反而还自发的帮着安阳长公主将这件事瞒得严丝合缝。
只有灵纠，想要避开这一切，却只能被迫承受。
他想结束这一切，不管借谁的手。
灵纠坦然看向姜娆和穆珩。
“你可知……”姜娆看着灵纠，“若这件事真的被揭了出来，传到了皇上耳中，你是活不下来的。”
“我若是想活，也不会主动来找你们了。”
提到死亡，灵纠的眼里竟有了少见的光亮。
姜娆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一个生来就没得到过任何善意的人，会不惧死亡，好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你？”穆珩沉声问，“这是你与安阳长公主，与皇室之间的事，与我们似乎并无任何干系，帮你反而只会让我们深陷皇室的漩涡之中，你为何觉得我们能让你如愿？”
灵纠看着穆珩，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因为……帮我，就是帮你们自己啊。”
穆珩和姜娆对视一眼。
“谁让尊夫人与安阳长公主有过冲突，被安阳长公主时刻记在了心里呢。”灵纠道。
话说到这里，灵纠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什么也都带着些厌弃，仿佛早已厌倦了这个尘世。
但当他露出笑容时，原先的厌世之感顿时离他而去，就如一个惑世的妖僧一般，有了格外的魅惑之感。
“你们以为，安阳长公主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厌弃我？”
当然是因为，他在知道自己无法摆脱安阳长公主之后，干脆就用尽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手段，勾着安阳长公主放他不下。
最开始时，是安阳长公主不放过他，到了后来，就是他不愿意放过安阳长公主了。
他要拉着安阳长公主一起沉沦。
然后，再将她踩进炼狱去。
哪怕……
要以他的性命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