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森城
主动联系了池星两个赛季，这还是池星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可连俊辉看着那个名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电话。
手机兀自响着。正犹豫间，就见尉迟衍伸手点了接听，还顺手点开了扩音器。
“连先生。”
少年人清亮的嗓音通过信号传来，再被扩音器一扩，便染上了一些沙哑的电子感。
“小池。”连俊辉立刻笑道，“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你说得也挺对。”池星的话一传来，连俊辉心里就一咯噔，“我愿意加入你们vica。”
连俊辉扫了另外两人一眼，干巴巴地笑问：“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池星却敏锐地说：“不止我，您听起来也改主意了。”
连俊辉沉默片刻，有些为难：“是这样的小池，我听说你身体不太好……”
“原来如此。”池星冷静地道，“我能冒昧问问连先生，你之前一直那么执着的联系我，是为什么吗？”
连俊辉看向尉迟衍，见尉迟衍点头，他就说：“是这样的小池，当时看上你的是我们vica的队长。他认为无论是你的职业，还是对职业的理解，都非常适合我们vica。所以你一直不点头，我们是很遗憾的。”
“我能理解你们的顾虑。”池星说，“决赛场地定了，你们要去森城。那我们就在森城见一面。我会把检查报告一起带来，到时候面谈。”
他的人就像他的打法。一旦定下了主意，就很有主动性。
连俊辉被他这突然的转变弄得七上八下，忍不住又问道：“小池，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促使你改了主意吗？”
“我师父……”池星声音带笑，“他希望我打职业。”
“你找到你师父了？恭喜啊！”连俊辉客套完毕，立刻又补充道，“但是小池，你知道的，职业选手没那么好当。”
“我知道。这不是我冲动下的决定，连先生可以放心。”池星说，“你也不必急着答复我。我会去森城，见过之后再谈也不迟。”
连俊辉还有些迟疑，就听尉迟衍开口道：“好。你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和你打几场。”
“你……”池星的声音猛地一顿，再开口，那清亮的嗓音就软了下来，“师……是衍哥吗？”
“是我。”尉迟衍缓声说，“我们的入队测试很严格，你要全力以赴。”
池星立刻道：“好，我会的！”
说完这话，他安静了下来。尉迟衍也没再开口。
听筒里只传来了一些轻浅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池星才软声问：“那……我们森城见？”
“森城见。”
通话挂断，连俊辉只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尉迟，你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你不能因为你看好一池星，他又是你的粉丝，你就这么——”
“等等，”教练打断连俊辉的话，“一池星是尉迟的粉丝？那他怎么一直不肯来？现在又来？是心疼他偶像挨骂，要有难同当？”
尉迟衍忽略教练那一串疑问句，伸手打开了投影仪：“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一池星最近的直播，你们应该都没看过。昨天技改之后，他第一时间开了播。”
“你去补他直播了？”连俊辉眉头紧皱，并不赞同，“要决赛了，你要注意休息。”
尉迟衍充耳未闻，他把进度条拉到需要的位置，才说：“注意看。”
那是池星昨天试新召唤兽的那段。蝴蝶四散开后，画面变成了无数块深深浅浅的绿色。
连俊辉和教练将注意力投向幕布，仔细看着。可直到镜头从绿色转回池星本人，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尉迟衍将进度条拖回原点，重新播放。这次播放，就将速度放慢至05倍。
教练看着那串绿色，慢慢直起了背脊：“刚刚是不是……有个东西？”
尉迟衍轻笑着将画面再次倒退、暂停放大。
这次两人都能很清晰的看见，视野左下的格子里，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这样一个一闪而逝的场景。一池星看见了，还赶过去帮了个忙。”
尉迟衍冷静地补充道：“召唤师这个新增的召唤兽，已经放倒了许多职业选手。可一池星不仅没有不适，他甚至还能从这样杂乱的信息流里，精准把握那一丝有用信息。”
“这要是在战场里，我们就等于多了几十双眼睛！”教练激动道：“这事没被别的队发现吧？俊辉你刚刚就不该拒绝，直接签下！”
尉迟衍看向连俊辉：“连哥，这就是我的理由。一池星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有价值得多。”
连俊辉砸了咂嘴。他就算不懂技术，可跟着vica这么多年，也看得出一池星的价值。
“但他那个身体……”连俊辉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靳柯会特意讲出来，总归应该是有影响的。”
尉迟衍冷静道：“所以我们都要等见过他本人，再下决定。”
森城位于龙夏的西南，是一座植物覆盖率超过了50的花之城。已经四月，这里的温度依然只有十几度。还是需要穿外套的气候。
池星将一件薄风衣塞进随身的双肩包内，拎着包就出了门。
先去医院的自助机上打印了检查单，又去医院的小超市买了个小面包。等医生上班的时候，就顺便填了肚子。
“小池怎么来这么早？”医生脚下生风地走过来，摸钥匙开办公室门时，顺口就解释道，“患者太多了，门口有些堵车，停车就花了点时间。你吃饭了么？”
“吃啦。”池星说，“我找您主要是想让您帮我看看这些检查单。等您看完我就得赶去机场。”
“赶时间啊？我先看看啊。”
池星拿出检查单，又从双肩包里翻出一沓文件：“这是从全息舱里调出来的玩cogt时的脑电波。”
“你的其他报告单都很正常，很健康。主要还是这个问题。”医生点了点那叠脑电波图，“异常，但又找不到原因。”
中年医生从电脑里调出池星一直以来的大脑数据：“小池你看，你的脑电波虽然异常，但很平稳。原发性的偏头痛找不到诱因，其他问题又查不出来，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觉得定期检查就行。”
“那我可以高强度的玩游戏吗？”池星连忙问道。
“可以呀，不过学习还是更紧要的，别沉迷，脑袋疼就休息嘛。”医生轻松地说，“当然还是建议你玩全息游戏。全息舱对你们脑电波的捕捉灵敏度是相当高的。到时候打印出来依然能做辅助判断。”
“好。”池星点点头，“谢谢您了，那我就先去机场了。”
“快去吧，别误机了。”
从池星所在的乐城飞森城，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飞机起飞不久，池星就靠着窗睡着了。
在飞机上也睡不安稳，总会醒来，茫茫然地看几眼，又倒下去。凌乱的梦里都是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再一次挣扎着醒过来，飞机恰好飞抵森城。
隔着舷窗，能见到满城粉色的桃花。池星揉了揉眼睛，从随身的双肩包里掏出了薄风衣。
可一下飞机，还是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
森城冬日的余韵比他预估的凶猛许多。池星拉紧风衣，快步跑上了接驳车。
等到出了机场上了出租，他才掏出手机给靳柯发消息。
联盟早已在比赛场地附近，给参赛队伍安排好了酒店。靳柯发来一个定位，池星就直奔酒店而去。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靳柯在大堂等他，见面就扔来一张房卡：“给你开好房了，我陪你去登记。”
他说着话，面上就忍不住笑开了：“不过你怎么会来森城？想现场给我加油啊？”
“我来面试。”池星说，“准备加个战队。”
一听这话，靳柯更高兴了：“怎么？终于想通了准备来我们队了？”
“唔……”池星从前台收回身份证，才有些心虚地说，“我来面vica。”
靳柯：？？？
靳柯：“说好的不打职业呢？我们fida天天盼着你来，结果你一转头要去vica？星星你这个叛徒！”
池星视线游移：“我说了不去刺客窝的。不然……我看vica替补位的那个潜行打得很一般，你也一起来。”
靳柯瞳孔地震：“陛下！你不仅抛弃你忠实的fida，你还想让我也放弃我的江山！今日为了江山社稷，本王只能……”
“好了好了。”池星忍不住笑出声，“再演戏就过了啊。”
靳柯冷哼一声，小声哔哔：“我就说连俊辉他一整天在那里精神亢奋个什么劲，还给我打电话确认你的身体状态。就为了从我这里挖角呢是吧！”
“我错啦，没提前和你说。”池星顺毛安抚，“那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来找你吃饭？”
靳柯长叹口气：“一起去吧小祖宗。我有经验，至少还能帮你看看合同。”
vica和fida一贯关系不错，是每个休赛季都会约着打练习赛的交情。这次cogt官方也就将他们安排在了同一层。
池星跟着靳柯上了楼，踏出电梯的那一刻，突然就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他绷着脸，落后靳柯半步跟着往vica入住的房间走。
靳柯嘴巴不停，细细叮嘱着他。可那些话落在池星耳朵里，却听不真确。
他胡乱地应着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
靳柯脚步突然一顿，关切地转头：“你怎么了？”
“我……”池星舔了舔嘴唇，连呼吸都放慢了，“我好像有些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靳柯伸手拍了他一把，“你可是一池星啊，是连俊辉一直在追着你跑，大胆的去，没什么好怕的。”
池星低低应了一声，看着靳柯快走两步，敲开了一扇房门。
他语气熟稔地和门里的人说了几句，下一刻，就有人从门里探出了头。
池星看着探头的那人，紧张得浑身都僵硬了。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