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师父
“我感觉外面真的有很多小妖精，在和我们fida抢陛下。”靳柯忍笑说，“陛下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千万要第一时间想到你忠实的fida。你可不能让我未来陷入同样的境地啊。”
“你们队伍的梯队建设做得挺好的，队长和核心不是同一个人，不会的。”池星说，“我们的刺客之王放宽心。除非你决定和你们队长一起退役。”
“那还是算了吧，我和队长总要留一个在队里奶孩子。”靳柯说，“难得上线，双排？”
“排。”池星点点头，“但你得等我十分钟。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中午随便垫的那两口根本不顶饿，玩了这么久，胃都饿得有些疼。
靳柯就烦他作息不规律不好好吃饭，赶羊似的赶池星下了线。
就近点了个楼下面包房的外卖，等外卖的功夫，池星想起尉迟澈玩召唤的消息，好奇心就冒了个头。
尉迟衍玩吟游诗人，进攻思路上就有些像师父，不知道他玩召唤，会不会更像一些？
在搜索栏输入“尉迟衍”三个字，立刻跳出了“vica官方辟谣”的字眼。
池星扫了一眼，发现是辟谣中午那条狗仔爆料的。
vica俱乐部联合了cogt官方和那位导演一起出了公告，用词冷静而严厉，不仅勒令狗仔道歉、澄清消息并恢复天衍名誉，还保留了追诉法律责任的权利。
三个红色公章印吓得狗仔立刻转发、道歉、澄清事实。
而尉迟衍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狗仔，只转发了自家战队的公告，冷冷淡淡地写了四个字：“不会退役。”
果然啊……像尉迟衍这样的选手，他怎么可能没有胜利，就率先溃逃？
一个辟谣看得池星神清气爽，连胃疼都减轻了三分。
外卖距离近，短短时间大门就被敲响了。池星去大门拿到了自己的面包，又回到电脑前，重新输入关键字。
关联上“召唤师”后，搜索引擎出现的第一条就是一个视频。
那是一个主播前天的直播录屏。池星记得这个主播是个退役选手，退役后就转去做了赛事解说，也是专职的游戏主播。
为了直播效果，他打开了游戏的辅助功能，画面里每个人都头顶着id和血条。
池星好奇地看着。没几秒，画面里就出现了一个穿着深蓝长袍的召唤师。池星看着他头顶的id，浑身一僵。
视频里，主播正在说话：“尉迟，怎么上这个号了。来不来三排？”
“不了。”那是尉迟澈的声音，“我有些事，你慢慢玩。”
“那你忙。”
主播说完这话，尉迟衍就消失在了直播镜头里。
视频播放完毕，自动重头再来。深蓝长袍的召唤师再一次从远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池星手忙脚乱地点击了暂停，召唤师就停在了视频中央。高清的直播镜头里，他头顶的id无比清晰。
律令。
那个穿着五个赛季之前的套装的召唤师，他的名字叫律令。
召唤师律令。
吟游之神尉迟衍。
怎么可能……
池星茫然地眨眨眼，他扔开鼠标站起身，直奔全息舱。
匆忙回到游戏，池星忽略了一旁追问他吃没吃饭的靳柯，直接召出自己的好友栏。
他的朋友虽然不多，可玩了几年游戏，好友栏里也有几十个互加好友的竞技场搭档。一路往下拉，在几十个人名的最底下，还有一个单独列出来的分区。
灰姑娘（0/1）
这分区里只有一个好友，此时也并不在线。
可池星看着“灰姑娘”那三个字，却忽然有些不敢点开。
万一是重名了怎么办？
他知道游戏里禁止重复id，可他们职业选手……谁知道有没有点特权？
如果只是重名……
他手一抖，眼前悬浮的好友栏顿时关闭。
池星抿着嘴站在原地。
“怎么了星星？”靳柯有些担忧，“刚刚下线遇见什么事了？”
“没事。”池星舔了舔嘴唇，“就是……算了你先别说话。”
怕个屁啊！是不是本人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他有些怄气的重新召出好友栏。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拉到底，闭眼点开分区。
在“灰姑娘”三个字的下方，出现了一个id：
律令。
id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最新上线◇前天
池星安静地看着那一行小字。
前天。那就是春季常规赛的积分赛刚刚结束的那天。
那天晚上，他的师父登录了自己的账号。同时尉迟衍也在那个时候，登录了一个召唤师小号。
好一会儿，他挥手关闭好友栏，召出魔狼直奔传送点。
……
传说亚萨园是诸神的领地。当诸神黄昏来临之时，永不落下的夕阳就将这座诸神之城变成了一座末日的黄金城邦。
灿金的阳光将一切布上烈日的融金，尚未变为废墟的瓦尔哈尔宫上有撑天的光柱。而光柱的中心，就是整个世界的核心——世界树。
诸神之战的天梯，就如云一般，环绕在世界树身侧。
游戏内竞技排名前两百的玩家，都将以雕像的形式出现在天梯上。排名越高，就越靠近世界树的树梢。
而天梯第一，就在世界树那看不见的顶端上。
池星骑着魔狼，一路横冲直撞地跳上天梯。惊起无数在天梯打卡的玩家，他也只是大声说了句“抱歉”，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上冲。
魔狼冲不动了，就换猎鹰继续。
有着维德佛尔尼尔血统的猎鹰带着他笔直往上，直至世界树的顶端。池星才召回猎鹰，让自己坠落在了树冠上。
世界树的树冠大而宽阔，由绿叶组成的平台上，矗立着三座大理石雕刻的雕像。
最高的那座，雕刻的是一位吟游诗人。他身着落地的白袍，手拿一把书本大小的羽琴，长发如瀑垂落，正在低头吟唱。
池星一步步走到那座雕像跟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
提取天衍的游戏模型直接刷大理石材质做出来的雕像，有着和尉迟衍本人一模一样的容貌。
可他看起来和池星记忆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沾边。
池星凝视了许久，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踮起脚跟慢慢覆在了雕像的脸上。
带着面具的雕像垂眸温柔地看着他。
恍惚间，好像那个人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还疼么？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池星看见自己胡乱点头，出口的话却答非所问：“师兄，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啊？”
“因为我不太方便露脸。”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召唤师说。
池星就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叫律令啊？”
“可能是因为……我想让召唤兽都能好好听话。”召唤师笑着回答，“小为什么，我的时间不多了。快告诉我，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池星嘴角紧绷，许久后才回过神，哑着嗓子开口：“我要是不明白，怎么能变得这么厉害。”
他一边说，一边愤愤地戳雕像的脸：“你不肯收我当徒弟。但是没关系，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师父。牛不喝水强按头，让你不认也得认。”
他说着这话，又笑了起来：“原来你长这个样子。是不太方便露脸。”
池星笑着笑着，又沉默了下来。
默不吭声的摘下金色面具，他仰头凝望着雕像。
“师父……”
原来你一直没离开，一直都在啊。
只是因为我是你生命里随手捡到的，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所以你才一直没有上线……
所以哪怕在全明星娱乐赛上见过面，互通过名姓，你也完全没有想起我。
难怪总觉得尉迟衍的吟游诗人像你。
原来那就是你。
池星自嘲一笑，摘下面具，转过身缓缓往下走去。
……
靳柯顺着好友定位赶来的时候，池星正坐在天梯五十名的交界处，低头把玩着面具。
“星星。”靳柯慢慢坐到他身边，“出什么事了？”
“嗯……”池星慢慢组织着语言，“你不是一直好奇你师叔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刚刚……找到他了。”
“谁！”靳柯猛地站起身，他左右看了看身侧的雕像，没有一个是召唤师，“换职业了？还是在更上面？能打上前五十，是个高手啊。”
“嗯。”池星点点头，“在更上面。”
靳柯看着池星，有些不懂了：“那你这样子做什么……他欺负你了？”
“也没有。”池星冷淡地说，“我只是他的一日之徒，他干嘛欺负我。”
靳柯多了解他啊，一听这酸味，当即道：“那就是不记得你了。就一个晚上，都过了两三年了，能记得才怪了。”
“你怎么就记住了？”池星忍不住哼道，“谢谢你提醒我，我是一个多么不值得被记住的路人甲。”
靳柯笑得蹲下了身：“讲点道理啊星星，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追着我杀了一整天！我因为你坏了三套装备！三套装备，修装备花了我一整天的饭钱，谁能记不住这种仇人啊！”
想想好像是这个理。
池星哼哼唧唧不肯说话。
靳柯拍了拍他的脑袋：“他不记得你了就算了呗。忘了你这么个大宝贝是他的损失，咱不和他玩了啊。”
池星低着头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含糊道：“他处境不太好……”
靳柯没听清：“什么？”
“我是说，你说我去打职业怎么样？”池星说。
靳柯连忙道：“好啊！成为职业选手，让他知道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滋味！来我们战队呗？”
池星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不去刺客窝。”
靳柯：“那你想去哪队？”
池星又不肯说话了。
他慢慢想着怎么联系vica，越想，脸色越僵。
是谁今天中午信誓旦旦地对vica经理说“我对打职业没有兴趣，你找我没有意义”？
是谁今天下午在直播间信誓旦旦“vica教练组应该引咎辞职”？
是谁刚才还对着靳柯说尉迟衍应该让连俊辉别来烦他？
“啊。”池星干巴巴地发出一个单音。
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