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日 是一条黑切绿的大蛇了
淼青殊对于森焱和律查狐的交流不知情，她独自坐在石床上有些愣神，即使已经饱腹，但她还是罕见地没有感受到有多快乐。
思来想去，她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森焱突如其来的失控。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准确而言，她从来就没有透彻地了解过他的想法。
森焱于淼青殊而言，是雾里看花、是刹那片刻的悸动、是抵抗不了的温柔，也是矛盾、恨意、不甘、不舍，太多复杂的情绪组成了她对森焱的感情。
站在岔路口难以抉择的她，选择向左或是向右都不太对。
除开一开始的强迫之外，森焱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反倒是她自己，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森焱不善言辞、不愿多言，但这个大陆有个极为慷慨包容且擅长自省、又有耐心愿意耗费时间解读他人情绪的人，即淼青殊本人。
想到这里她吐出了一口气，在床上滚了一圈，开始复盘他失控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先是出去打猎了，然后在她和律查狐对话的时候回来，再是将她抱回地洞，最后就是失控发怒了。
等等，她和律查狐对话！
淼青殊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重点，因为那个时候森焱面上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连带着对第一次见面的律查狐态度都不好。
转而她又想到了律查狐话里的内容，他当时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隐晦的、诋毁森焱的话，其实那个时候森焱不回来，她都准备反驳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不开心了？
也是，森焱自尊心还挺强的，被陌生兽这么诋毁肯定不开心。
但是……好像又不仅仅于此，因为她清晰地记着彼时他说的最后一句——把她藏起来。
想到这个她又是一颤，仿若那双暴戾的蛇瞳就在眼前。
那就是在愤怒被诋毁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些决绝的占有欲了，简单而言，就是有些吃醋了。
“笨死了。”她笑了一下，又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剖析出这样的可能性之后她忽然有些莫名的窃喜。
淼青殊向来懂得开解自己、也从来发不出太大的脾气。
所以她决定原谅森焱的无礼。
当然，也要劝告他，下次再生气也万不能再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索性他能控制住自己，不然就变成了家暴。
这很不好，每个人都必须知道。
森焱这次回来得有些迟，面容上还带着一些恍惚，模样就像是原有的世界轰然倒塌，又建立了新的秩序。
但看到淼青殊之后，他的模样一下又变得坚定了。
她咬了一下唇，决定此时就跟他说控制情绪的事情，不料却是他先开口了。
“殊殊。”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委屈，这或许是他平日里最外放的情绪了。
淼青殊看向他，但见他伸出手动作想触碰却又收回，像是不敢碰。
她刚想问怎么了，又听见对方说：“都是我的不好，今天上午一定吓到你了吧！”
“我……”森焱顿了一下，又孤注一掷地接了下去。“我只是看到你和律查狐有说有笑，而他还说了那样的话，害怕你会讨厌我。”
他的语气其实没有太大的起伏，感情也总是内敛而又微薄，但这么一点就足够淼青殊震惊了。
“我知道我不好。”他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莫名衍生出几分脆弱的美感。“是个没有部落的流浪兽，只有一座小岛。”
其实真的不小，淼青殊听着忽然走神在心中接了一句。
“不像律查狐，他们狐狸一族都很温柔，又有特殊的能力，我虽然有9级，但可能还是比不上他们吧。”
淼青殊瞳孔地震，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个世界好像崩坏了。
“可是殊殊。”他走近，而后半蹲在了她的面前，用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她，一双红眸中独独只映出了她一人。“你不要害怕我好吗，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太害怕你离开了，离开这个一无是处的我。”
淼青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因为她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今天的森焱比在沂山兔部落那一日还要有杀伤力，搅弄着她的心脏和思绪，让人彻底失去抵抗的能力。
他明明面色如常，但淼青殊就是莫名地脑补出了一副他眼角和鼻尖微红、话语带着颤抖的哭腔、眼中水光盈盈的模样。
要人命了真是，把命给他吧！
“殊殊。”他久久得不到回应，喊了一声，接着似是失望地垂下了头。
淼青殊刹那之间就把手掌贴到了他的脸颊上，托住了他的脸，“森焱，你不用这样说，你很好，真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很差劲。”其实还是有的，比如他蛮横的强迫时，但现在不必要说。“你很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兽人，他们都不如你好。”
“当然，你下次生气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就更好了，因为那样不好，但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淼青殊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语无伦次，一句话说得都磕磕绊绊。
“我不知道律查狐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但是我没有认同过，你不来我就会反驳他了。”她说时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点了点头。“真的，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森焱就维持了这样的姿势看了她好几十秒。
在那短暂的几十秒钟，或许有人的思绪早已厮守了几十年的时光，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其实原本他还有很多想问、想说的，但是他现在又觉得这个时候到这里就可以了，所以下一秒他站了起来，将淼青殊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鼻息扑到他的腹部，随着他的呼吸一起起伏，相触的肌肤很快就互相感染了温度。
这样的温存其实很难得，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破坏，但生理的本能难以克服。
蛇/性/本
这个的时候他有些痛恨自己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破坏了气氛，但行动还是几番纠结之下忠实于内心了。
他手微微抬起，又用藤蔓把地洞层层裹住了，确保在隔壁的和春和部落里的其他兽听不见。
“殊殊，我就是一个坏人。”他正准备做坏事，自我唾弃之下竟然说得楚楚可怜，像是给出拒绝的回答就毁灭了他自赎的过程。“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的。”
淼青殊心魂一颤，自觉不妙，但还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很好的，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