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背书人
“一二一、一二一”
每天都是机械、单调、冰冷和重复，李乌拉化身了机器人，没有感情的那种。底下的士兵对他从崇拜变成了厌恶，曾经的战斗英雄，现如今只会骂人，杀人和用鞭子抽人。
主力团轻装上阵，他们全副武装奔跑；天色不好，主力团的精锐休息了，他们全副武装奔跑；现如今和平了，他们还在全副武装奔跑，没有人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背着破枪和子弹，满大街的跑，一天跑三次。
烦啦和迷龙嘴角不拌嘴了，他们太累了，累的不想动弹。
后勤人员还好一点，每周休息一天，训练只有三分之一，日常挖战壕，不是挖这个坑，就是填补工事。战兵天天训练，除非是下大雨，要么就是训练，跑步和训练、跑步。
烦啦抱怨：“迷龙大爷，感情你们东北佬就是这么过得？”
迷龙扛着机枪，气喘吁吁的，“谁知道呢？我早忘记了，这大热天的，跑起来累死人了。”
几个背着书的，蹒跚的走过禅达的道路，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估计他们自个也不知道。
李乌拉只是蛮横的大喊着：“让开，都让开！”
衣衫褴褛的学生只能靠边，看着一大波武装士兵，跑过来。
一个学生问道：“老乡，不是说这里没打仗吗？”
老乡连笔带划着回答：“是没打仗，就这一天天的瞎折腾。”
两人鸡同鸭讲，说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双方有没有明白。
一部分学生商量着是不是往回走，但是也有一部分提议，绕过禅达。
到处是败仗，到处是溃兵，偌大的中国，就没有一个安静的学校，连他们的老师，都在某个地方，被不知名的溃军冲散了。
“学生娃娃，喝口水吧”
禅达方言，晦涩难懂，但是禅达人表达的方式都能看懂。
虞师军纪严明，没有其它同行的严重扰民现象。李乌拉天天带兵跑步，发现溃兵，溜子，统统压走。不服就给你一粒花生米。
没有了外部骚扰，哪怕依旧有着沉重的税务，此地依然生机勃勃。上头甚至考虑是不是把禅达升级为县城了，人口都突破3万人，加上军队接近5万人。
“谢谢老乡。”
老乡听懂了学生的话，但是学生听不懂他讲的，最后只能指了指某个牌子。
小书虫背着沉重的书箱，看着这个牌子，“招募工人，一天一顿饭。”
他的同学对他说：“咱们也去吧，至少能有一顿吃的。”
“好！”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精英，恪守社会的底线，不会像溃兵一样，四处祸害百姓。但是也同样，他们瘦骨嶙峋的，饥肠辘辘的。
他们要去大理，听说那里有学校，但是谁也不知道，一次溃败，溃兵不仅把老师冲没了，连带着他们的方向都走错了。
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他们只能沿着大路走，渴了喝着小溪水，饿了吃路边的野菜，蚂蚱，毒蛇，看见什么吃什么，唯独不敢下地去挖地里的菜（也许有）。
曾经的誓师大会的舞台，此刻已经变成了大工地。
康丫负责这里，他的工兵排，现在变成了工兵连，管辖着一万人，大部分是难民。没有文化没关系，但凡有点知识的，都成了文书，安排难民工作。
造房子，铺路，从禅达一路造到了这里，原本的禅达小镇，方圆1公里，现如今，整整扩大了一倍，他们建造的。
“姓名？”
“李梁？”
“哪里人？”
“北平。”
“照着读。”
小书虫老老实实的读了出来：“先帝创业未半，蹦迪花光预算？？？这，这不对啊，书上不是这样写的。”
负责登记的军官压根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读过书的，右边。”
小书虫辩解：“我来应聘工人，我能干活。”
军官抬头：“谁说不让你干活了，读过书的做文书，登记，同样一天一顿饭。”
“哦哦！”
小书虫只能木讷的点点头。
军官拍拍桌子：“坐我边上，学着登记，姓名，哪里人，再看是不是认识字，就这个牌牌。然后看他身体是否强壮，推荐做指定工作，妇女去后勤处帮忙。”
小书虫掏出木牌来一看，彻底无语了。这都写了什么鬼？
少小离家老大回，菊花已成向日葵；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鹅鹅鹅，曲颈用刀割；
飞流直下三千尺，摸摸口袋没有钱；
文书的工作很轻松，拿着笔，写一下就好了，做好登记，然后记录着某些工时。吃饭的时候，根据各组，挨个喊人过来，一人打一份午餐，就没了。
小书虫不理解，就问道：“为什么这么麻烦？”
登记的军官回答：“不这样登记，他们有些人不老实，吃了午饭就跑了。下午随机点名。工地上没有点名点到的，就记录黑名单。”
“连续三次上了黑名单的，就会变成红名单。”
小书虫疑惑道：“红名单？”
突然，他见到了自己的同学跟搭档吵了起来，似乎还挺激动地。
“你们这是草芥人命，你们不能这么做！”
执勤的军官才不理会他，天天被李乌拉训，每个人都憋着火气。
“滚开，瞄准，开枪！”
“砰砰砰”
一阵排枪后，红名单的人抓到了就是吃花生米。
小书虫感觉无比的愤怒：“你们这么做，就没有王法了吗？”
他的搭档倒是习以为常：“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怎么做事，你不会同情这些人吧？都是偷奸耍滑的家伙，呸！死得好。”
他的同学大声的嚷嚷着：“咱们这是病了，病了”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小书虫也追着搭档说了一大堆，就见搭档给他一碗吃的。
“吃吧，下午抽查登记，还有清点数量。你如果跑了，我就给你记上黑名单，最多混两顿。天底下可怜人那么多，哪里救治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