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0章 不再见
凌晨一点的北城，行人稀少，灯火却通明，陈穿梭其中寻找着莫小七的身影。
凉凉的夜风习习吹在陈身上，他却感受不到凉意，只觉得浑身发热，许是刚刚被莫小七吻过的缘故。
他大步走着，一双眼不停转动暗暗观察着周围零零散散的行人。
然其中没有一个是他要寻找的蓝色身影。
想她可能先回路边客栈了，陈径直回了客栈。
路边客栈里，那抹蓝色身影正言笑晏晏地和柜台老板谈论着什么。
陈不自觉走近，莫小七的笑立时僵住了，她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酒吧里的那个吻，是那么猝不及防，她也不记得那时为何那么做。只是做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于是仓皇逃跑。
她回到客栈时，见老板一人喝闷酒，她那颗爱听故事的心又蠢蠢欲动，不自觉靠近。
酒过三巡之后，老板开始跟她讲自己的故事。
那年冬季，雪连续下了整整一个月还不见停，我在店里正感叹着今年的生意太过惨淡。
门忽然就被推开了，那时店门还只是一道木门，而且只有一道门，一推开就会有吱呀的声音，我循着那道声音望去，一见倾心。
明明外面还在下雪，她却只穿着单薄的秋衣。我好想问一句，你冷不冷？当她走近，我却庆幸自己没开口，因为她一脸淡然，丝毫不觉冷的样子。
一双明亮的大眼尤其让我欢喜，透过她的眼睛我仿佛可以看见美好的人世间。
登记入住的时候，她跟我说了第一句话，老板，还有空房间吗？
我说没有，不过她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的房间暂住一晚，我去朋友那住一晚，明天有客人会退房。
事实上还有一间小房间，不过我舍不得让她住，便委屈自己住一晚。
她笑了笑，不再说话，示意我带路。
我带着她到了我的房间，从柜子里给她拿了件厚棉服。之后我拎起热水瓶晃了晃发现没水了，于是出门去给她打热水。
打完热水回去，我看到厚棉服还在原处，而她又往身上裹了一件秋衣。我不禁失笑，放下热水瓶问她为什么不套上厚棉服，这件我洗过的还没穿。
她说不习惯衣服上有别人的味道，她只喜欢薰衣草香。
你猜我后来干什么了？老板眼睛里含着光，脸上是明媚的笑，一如初见心爱的女子。
你连夜把衣服洗了，用的薰衣草洗衣液。莫小七淡淡的答，脸上也盛满笑意。
陈在这时候走进客栈。
莫小七的笑僵了一会儿便自然了，陈在离她远一点的位置坐下了。
哈哈，你答对了，不过我第二天给她的时候，她还是没穿。
果然如此。莫小七淡然吐出四个字，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她说，对不起，我想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喜欢薰衣草香，但只是薰衣草香。
我竟然傻傻地捧着衣服闻，告诉她只有薰衣草的味道。
也许是我单纯的傻样，吸引了她。她说你先穿一下，我就穿了，十多分钟后，她让我脱下，我照做了，然后看着她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那一刻我的脸阵阵发热，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大了许多，但小小的她被衬的异常可爱。
我就那样静静盯着她发呆，然后她问我，我美吗？
我呆呆地只会点头，说不出一个字。
她也不生气，扯着我出门。
路上，我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看店。
之后很多天，我都陪着她在北城闲逛。奇怪的是原本一直下雪的天在她来之后的第二天就悄然停了。
雪停了之后，路上的行人也就多了，走在人群里我总有一种她会消失的感觉。我不敢把这种感觉告诉她，只默默期待她会被我的真心打动，一直留在这里。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说要离开了。我舍不得，冲动地跟她告白。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没说要离开的事。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就这样被默认下来。我依然会陪着她闲逛，但只在有时间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需要看店，而她总是闲不住。
那后来呢？莫小七一脸认真地问，她期待有个美好的故事。
后来她就离开了。老板的神色突然变得暗淡。
离开？莫小七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的。后来我便习惯了她的存在，以为她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对她也就没有了一开始的百般照顾，她要人陪的时候我也总说没时间，说是要陪朋友。其实不是，我只是想要多一点个人时间。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只是习惯了有她，不再担心她会离开，便少了一份细心。也就渐渐变得不珍惜她。
我忘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没跟我打招呼，甚至没留下只言片语。我只是在某天早晨醒来，突然发现属于她的一切都不见了。
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出去旅行，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几个月后我才明白她是真的离开了，永远的离开我了。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的可怜。
后来我也就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只是偶尔还会想起她。
也许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莫小七在心里这么想着没有说出口。
老板的故事讲到这里，人就醉过去了。
莫小七起身回房，陈一个人扶着老板回了房间。
莫小七到房间就睡了，陈试着敲了几次门都没得到回应便放弃了，想着第二天一早再跟她好好告别。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莫小七悠悠转醒，看见阳光透过玻璃窗和蓝色窗帘与她同在。
她于是揉了揉双眼，看清楚是一个大晴天后，起了床。
五分钟后，她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就在她穿鞋的时候，门铃响了，系好鞋带，她将门打开。
见是陈，便转身要关上门，可陈到底比她力气大，硬是撑住门不让她关，说了一句，我说几句话就走。
昨天的吻，我就当是意外。你的反应早已经告诉我你的态度。
如果可以，你就先当我是朋友吧！到今天为止，我在北城的旅行结束了，改天西城见。”声音淡淡的，有着些许无奈，还有着些许明媚的忧伤。
陈本是想就这样陪在莫小七身边，无论她记不记得他。可昨晚他梦见了过去她被人玷污时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情景，他只能选择逃离。
莫小七什么都没有说，似是在以沉默代替回答。
她其实听懂了陈的话，只是她不想解释什么。既然她无法融进他的世界，他也融不进她的世界，那么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既是这样又何必再见。至于朋友，她有几个，虽不多却都是一辈子的朋友。
昨天的吻的确只是一次冲动的意外，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陈离开后，莫小七有片刻的难受。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她便调整好了心情。
斜背着蓝色背包，照旧是一条蓝裙配一件针织开衫，脚上踩着蓝色球鞋，整个人看起来轻盈极了。
在楼下坐好，莫小七点了一份早餐。
几分钟后，一杯热腾腾的豆浆，一屉冒着热气的水晶汤包和一颗香气甚浓的茶叶蛋已然上了桌。
光是看着莫小七就已经很有食欲了。
用筷子夹起一个水晶汤包，莫小七先轻咬了一小口，喝掉里面浓郁的汤汁，然后整个吞进肚里，感觉整个人都温暖了。
于是她照前样吃掉了全部的六个水晶汤包。
此时莫小七的肚子暖暖的，胃也是暖暖的。
很快，因为抵不住茶叶蛋的诱惑，莫小七就着豆浆将茶叶蛋一口一口又一口地吃进了肚里。用右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刚吃饱的肚子，莫小七感觉很满足。
付完钱，她离开了路边客栈。
走在路上，莫小七将耳机从背包里拿出，插进手机上的耳机孔，然后打开qq音乐，点开《慢慢的我》，美好的旋律立时萦绕在她的耳朵里。
轻缓的节奏，轻柔的歌声，莫小七听在耳朵里，嘴巴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声吟唱。
一句句歌词仿如一个个精彩纷呈的画面显现在她的脑子里，让她觉得生命就该是一场缓慢而有趣的旅行，一路上遇见的人，发生的事，都只是这场旅行中的故事片段，或好或坏，或美丽或悲伤，唯有记忆一路随行。
看到马路边摆摊卖杂粮煎饼的老板娘，莫小七朝她笑了笑。
她的笑不为别的，只是想向老板娘表达一种敬意。曾经她也想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只守着一家店，但她终究不适合那样的日子，于是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当然一年里她待的最久的地方还是那间店。
莫小七一个人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直到遇见原，那个给过她温暖的男子。
然而生活总是有很多意外，她终究过不惯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的生活，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离开后，她原是打算好好过一个人的生活，却又偏偏遇见了陈，那个她爱却不敢爱的男子。他们的世界终究不一样，她融不进他的世界，他也没办法融入她的世界，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彼此放手，各自安好。
也许记忆不完整，爱也是残缺的吧！曾经那般的爱而不得还埋藏在心间，又如何能再次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怕是也无法真正融入。
时间在莫小七的一步一步里一点点消失不见。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十字路口，看着马路上的人潮，莫小七感受到深深的孤单。
行人们步履匆匆，似乎都有着自己确定的方向，而她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她就那样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红绿灯变换了一次又一次，她依然站在原地，仿如一尊守候归人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