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隔日一早，连宋子提议一起上路。
这次慕如烟同意了，她想知道对方带着一大群人是如何找到水源的。
说实话，对面一大群人里，唯一看起来比较顶事就连宋子一个，其他人都是听她指挥。
可怎么看，连宋子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连来过一次的清风都尚且不能确定水源在哪里。
听说这还是连宋子第一次出远门，她又是如何得知？
太奇怪了。
慕如烟心里同她保持一定距离。
她可没忘记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虽然没听过连宋子的名字，但很难保证她不是书里的某个角色，尤其她似乎还具有某种特殊能力。
另一头，罗汉借助年龄优势混入对面人群里打听消息。
这孩子精的很，刚才还打架呢，转头却能用一个果子贿赂其中一个小孩子，面不改色混入对方阵营。
他年纪小，大多人对他没有戒心，想知道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不用一个时辰，罗汉就这群人底细摸清楚了。
“他们都是一条村的，连宋子那个女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他们那里要打仗，就带着家里人逃了出来。”
离开那群人，罗汉连姐姐也不叫了，直接叫她的名字，眼里露出浓浓的不屑。
原本连宋子只告诉了她爹娘，最多就是加上祖母和大伯一家。
谁知道连宋子的爹认为他们不能这么自私，把消息告诉全村。
谁还没几个亲戚啊。
后来消息彻底传来，官府下令立马封城，誰也出不去。
连宋子还算比较好。
她爹不愿意走，想等村里其他人一起。
这不是找死吗？
幸亏连家其他人还是有脑子的，知道眼下逃命要紧，连大伯和老娘亲自上阵劝说，才把她爹扳回来。
等一伙人成功出了城门，才发现，连宋子她娘没出来！
她娘偷偷跑出去给娘家报信，她想回去找，但城门彻底关了，不能进也不能出。
一大群人这下子才慌了。
逃出来人家里不仅有姓连，还有村里其他外姓。
同爹妈还尚且不能齐心呢，况且连祖宗都不是同一个。
连宋子的娘很疼她，她就想回去找她娘，但被一同出来的人拉住了。
笑话，大家都知道打仗的消息是从连宋子这里传来的，也只有她才知道接下来往哪儿走，怎么可能放她回去？
连宋子不听劝，不是还有她爹吗？
她爹就是个拎不清的，别人说几句就动摇，硬是要求女儿往前走，否则就是她自私自利云云。
等走了好几日，他们从后面逃出来的人口里得知：不知哪位王爷的军队冲进城里，见人就杀，抓百姓去填城楼。
得了，这下子也不用回去了，她娘必死无疑。
连宋子悲痛欲绝，其他人也假装流几滴眼泪，然后催促连宋子往前走。
和慕如烟一样，连宋子一行人的目标也是京城。
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京城在哪里？
这群人一看就知道是土里刨食的农民，恐怕连县里都不曾去过。
罗汉满脸狐疑说道：“一路都是连宋子那女人带的路。”
连他也看出那个的女人有问题。
“不用管，我们尽量不要过去。”慕如烟抱起四丫，塞进清风怀里。
四丫在慕如烟的精心照顾下，穿衣打扮比对面其他孩子干净许多，料子也都是纯棉，难免让人眼红。
有人甚至直接过来跟慕如烟讨东西。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过来问：“妹子，你们这里有米粥吧，家里孩子太小，吃不进其他东西。”
米粥是慕如烟为罗汉的妹妹准备的。
慕如烟带了一整袋磨出来的精米。
由于前期她都是吃干粮或者肉干，米还剩下大半。
慕如烟思考片刻便同意：“可以，你用什么交换？”
妇人脸色一愣，显然没想到她还要用东西换。
她嘴皮子动了动：“不就是几口粥？小孩子吃的也不多……”
慕如烟瞬间面色黑如锅底。
敢情这女人上来就是要她发善心，真以为她家大米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没有。”慕如烟果断拒绝，扭头就走。
妇人站在那儿不肯走，脸色委屈得不行。
这还赖上了是吧？
慕如烟冷笑一声，一巴掌就拍碎了地上一块大石头。
妇人吓了一跳，脸色侥侥走开了，边走边嘀咕：“不就是一点粥吗？”
罗汉站在慕如烟身边脸色也不好看。
他妹妹太小，吃不进其他东西，这女人还想抢他妹妹口粮？
男孩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不管你想干什么，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动手，我们需要他们找水，”慕如烟搭上他的肩膀，“有空就帮我盯住对面的人，我要给那丫头煎药。”
四丫的身体大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慕如烟就提前给丫头准备了一个水囊，里面灌满养生的药茶，路上丫头头昏脑涨就喝一口。
慕如烟同对面的人说过他们没有药，那自然不能被他们发现，否则接下来肯定一番争吵。
她不想浪费多余体力。
这是慕如烟第一次给罗汉正式安排任务。
以前她就给点吃的，让他自己自生自灭。
罗汉认为这是慕如烟把他当成自己人信号，用力地点头，饭也不吃，就跑过去盯人。
其实他完全想多了。
慕如烟叫他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能混进去不起眼。
难不成叫她或者清风？
前者和那群人刚有不对付，后者酷的很，压根不会理其他人一下，总不能指望马车里性格单纯的四丫和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吧。
真是个完美的误会。
煎药不能给其他人看见，施针倒是无所谓。
清风像往常一样给四丫用针缓解喘症。
这丫头习惯了，不觉得疼，反而舒服得睡着，打起小呼噜。
“这丫头。”清风无奈地露出笑容，轻轻地将丫头放回马车里。
恰巧，连宋子走过来问：“清风公子，你懂得医术？”
他瞥了一眼：“略懂皮毛。”
“我们有不少人不舒服，你能不能给他们看看？”这话说出来连宋子自己都臊的慌。
他们一群人长途跋涉，又累又饿，身体没点毛病都是假的。
连宋子他爹说道：“既然是大夫，那他就多半不忍心看人受苦，牛娃子的爹崴了脚，正好让他治。”
这态度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别说清风不是专门的大夫，就算真的是，也没有白白救人的道理。
你去看病不要交银子啊。
清风脸色平静的问道：“你们用什么交换？”
连宋子不像其他人，觉得对方付出理所当然，也想过用一些干粮答谢，但对方提前把这般坦白的话说出来，倒是显得他们有点强人所难。
她脸皮微微发烫：“我们有干粮。”
清风扫了一眼，这些人干粮都是豆饼子，罗汉分了一个，四丫拿过来咬了一口，卡在嗓子压根吞不下去。
他摇头：“不要干粮，你们有鸡蛋的话也可以。”
慕如烟每天都会给四丫冲一碗鸡蛋水，马车里的鸡蛋早就没了。
“一个鸡蛋看一个人，治病另算。”
清风这句话可把大多数吓退了。
除非断腿走不动路，否则不愿意用鸡蛋换。
先前问慕如烟要米粥的那个妇人，本来抱着孩子也想过来。
她孩子有点厌厌的，怕生病，但听到要用鸡蛋换又缩了回去。
清风瞥了一眼那孩子。
孩子又黑又瘦，闭着眼在抽搐，大约是长途跋涉加吃不好，看上去十分可怜。
可这世道谁不可怜？
他娘心狠，一个鸡蛋也不肯为他出，那就不要怪别人。
连宋子还用鸡蛋跟慕如烟换了点盐。
他们这群人多，盐用的快。
其实连宋子本来准备充足，奈何亲爹一直在做好人，谁家缺盐就问他，所以她家的盐也不够了。
除了盐，慕如烟还有很多好东西，比如澡豆。
她用来给洗手洗脸，不仅自己和四丫用，她还给清风，罗汉，甚至罗汉的妹妹也擦了擦身子。
连宋子看了觉得全身痒痒，也想洗洗，然而他们没有澡豆，只能用水擦，根本洗不干净。
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宋子派人过来，邀请慕如烟加入他们，大家轮流守夜，这样比较安全。
慕如烟拒绝了。
不就是眼看着她一巴掌拍碎了石头要她当免费保镖？
她才没那么傻。
再说了，她去守夜，不就相当于加入他们？那后面她马车里的东西是不是都要拿出来分享？
连宋子又去邀请清风，说道：“不必了，如烟不喜欢我同别人一起睡。”
这话说的，仿佛她在勾搭一个有妇之夫。
慕如烟瞪了这男人一眼，搂着女儿背过身去，
三番四次被人拒绝，连宋子的面上也挂不住。
偏偏回到大部队，她爹还特别没眼色：“闺女，牛娃子家的盐没了，你刚刚不是换了点吗？在哪里。”
连宋子面色不虞地说：“爹，我们家的盐也快没了。”
她爹骂道：“你这丫头，怎能这么自私？牛娃子才八岁，不吃盐如何走路？”
连宋子其实很说，她也才十五岁，每日带着一大群人到处走也很累。
他们家明明有牛车，偏他爹爱做好人，把车的位置让给牛娃子和几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完全没想到她。
她每日跟着大家伙徒步走，还要负责找水。
要不是顾及这是她爹，她早就扭头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