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匠人
寒岭城罕见的不再飘雪，往日一天哪怕雪小最多是时断时续，今日倒是没有飘落丝毫雪花，不过只是罕见而已，凌冬潮总有那么几天没有雪。
街道很快被清扫干净，清道者薪资待遇不低，为寒岭城清理也算是种荣耀，所以街道和建筑清理的非常尽心。
没带婉儿诺恩只带了诺诚欣出门，避开婉儿有些话也好说开。
家族人到底算是什么，估计诺诚欣也说不清，底层常年流传着那些家族人的穷奢极欲，那是住在东城墙外的人难以企及的生活。
至少不用满手鱼腥的处理鱼鳞，不用徒手掏鱼内脏弄的血溅在衣服上。
东城墙外的渔湾是寒岭城著名的贫民窟，一条古岭河养活数十万人。
想打好装备除了出大价钱当大主顾，还有方法就是找熟人，不过多是小作坊，虽然锻造师水平不差，但是相比大工坊的定制武器还是会差些。
有个方法能减不少成本，就是自己带金属材料作为报酬或者部分报酬，能少付不少钱。
不过除了从寒岭城官方买开采出来金属矿物，一般也没其他方法。
严格管制，完全由寒岭城专卖金属矿，寒岭王立下的规矩，就目前来看这种方式让寒岭城轻松积攒巨量财富，至少多年征战下来寒岭城的财政依然吃的消。
武器贩卖是没有规定的，这点也让匠人公会得到不少好处，不过最大得益的还是寒岭人，武器装备易于获得，也让寒岭城尚武风情更重，普通民众的战斗力也更高，也让猎人猎师这种职业在寒岭城盛行。
寒岭城是大陆上最特殊的势力之一，不仅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国家军队，也没有一整套体系的官僚制度，甚至算不上一个国家，对外只有寒岭城。
也多亏了寒岭人常年身居苦寒之地，造就了寒岭人强悍的体质，相比于一般民族，寒岭人的善战也是出了名的。
诺恩有个老朋友，不过说起来是自己岳父的朋友。
沿着街道默默走了一个小时，穿过西城区商业街的主干道。
富人区的商业街没有地摊，全是干净整洁的街边商铺，装饰华丽典雅，不过也是，如果不在外观上下功夫有钱的人也不会愿意花钱。
诺诚欣眼中都是愤恨，从小在古岭河旁渔湾长大的她，天天眼前都是木屋渔船，干净的街道，街道两旁璀璨的灯火是她不敢想的美景，尤其是花花绿绿贩售着各式各样物品的店铺，更是让她差点迷失方向。
这就是那些家族人的奢靡生活吗？那些底层人描述的奢靡生活不及看到的万一，诺诚欣脸有些麻木。
“之前当舞娘没来过吗？”
“没有，我水平不高只是跳舞也只能在各地酒馆跟着别人赚些小钱，多数钱也给爷爷和练拳上了。”
“你之前打过黑拳吗？”
“没，但是玩过街头的小比赛。”
“怪不得，你的身手不差我多少。”
“不服？”
“最后别制住的不是我。”
诺诚欣无言，她确实输了，没什么可狡辩的。
“当初怎么想到当舞娘赚钱的。”
“不要舞娘舞娘的叫，好像我很老一样，舞女不好听吗？”
“好吧，当初怎么想到当舞女的。”
“算了，你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诺诚欣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开口了。
“是一次打拳的时候被一个观众骚扰，他建议我当舞女的，能赚钱我自然去了。”
“不怕他拐走？”
“怕什么，我又不值几个钱。”
“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只是当时觉得自己能处理好。”
“就这样跟着一些小团队当舞女赚些钱，后来因为经常被人骚扰就出演的少了，后来南郊乱了我就跑回来了。”
“抱歉。”
“有什么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错。”
肩并肩走着，诺恩不自觉的看向比自己矮一头的表妹。
摸着口袋里最后的十几枚银币，想给自己表妹在街上买些什么当做弥补。
看到毛绒玩具店停了下来。
“怎么？你要给婉儿带礼物吗？回来再买吧。”
“不，是给你。”
“么！”
诺诚欣一愣，话都说不完整。
“什么啊。”
“一直没送过你什么弥补一下的想法也很正常吧。”
“你留着钱给我买准备吧，走了。”
诺诚欣快步走到前面，头也不回。
诺恩无奈只能追上。
远远的都能听到锻铁的哐当声，锤子砸落，把烧红的锻铁塑形。
火星四溅，再有插入水中淬火的呲呲声，一阵白烟便锻好了一柄剑刃。
整个山谷旁都是一个个锻造工坊，也有习惯半开发式的锻造，诺恩领着诺诚欣走到一处边缘，墙壁下的整齐敲砸出的岩洞中有个有着杂乱胡须的中年人。
“普通锻造不带材料50银，自带材料20银，特殊锻造1金自带材料，有需要成品的看旁边展示架上的，价格优惠。”
“我，诺恩。”
匠人回了头，看到是诺恩不过手上也没停，正锻造客人的委托，停下了就要重新加热金属材料了。
“这回不会又赊账吧。”
“猜对了，不过可以找我岳父要。”
“算了，左长平比我忙多了，找他要钱，那可比登天难。”
“余叔，放心吧，我那次没还账，只是时间会久点。”
“知道，你这小子讲信用，这次还要拳套？”
“是，不过给我表妹打。”
“原来是你表妹啊，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婉儿侄女找的小，正想着告发你呢。”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余叔你先干着活，我和表妹讨论下要打成什么样。”
牵着表妹的手腕，到了一旁，表妹始终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不起啊。”
诺恩先说了话，道了歉。
“知道你被误会心里不舒服，我以后会先开口说明的，抱歉。”
“没事，我们说拳套的事吧。”
诺诚欣反手抓住诺恩的手，诺恩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原来只是翻看诺恩的手掌。
“你用剑吗？上次去看爷爷你没带剑好像，我在你家里也见了你的佩剑挂在墙上。”
“你怎么知道？”
“手掌上有几处握把留下的茧子，你应该经常挥剑吧。”
“是，以前有遇到过类似的人吗？你好像很清楚这些。”
“有个猎师指点过我一段时间，可惜我对剑的天赋不高，只是学了些基础的东西。”
“辛苦你了，话说回来，你对拳套有什么想法吗？”
“想要带整个臂甲的。”
“是因为上次被我打痛了吗？”
“是，有了你就没办法限制我了。”
诺恩笑了笑，不愧是自己表妹，真坦诚。
“你平常会戴在手臂上吗？”
“有点想随身携带。”
“拳头上要加东西吗？”
“嗯，不要，我更喜欢纯粹的拳头击打，有其他东西会干扰我发挥。”
诺恩心里大概知道表妹想要什么了。
看着余叔淬火，可惜刀刃翘曲。
“太严重了，看来要用新材料再打新的。”
余叔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能是加热时材料混合不均匀的原因。”
“多种材料混合我还是有些勉强啊，话说你跟我的单不会也这么难吧。”
“纯粹的带有整个臂甲的拳套。”
“材料呢？”
“用精钢加金打造吧。”
“什么？！小子，你知道一斤精钢可是价值一个金币，还要黄金？你还赊账这怎么给你锻造！”
“这一套下来至少十个金币左右，左长平亲自来我都不愿意接！”
“余叔，放心一个月我一分不会少你的，而且我如果不能还你还会找岳父借钱。”
“你想赊，材料钱我也掏不起，小子你魔怔了吧。”
“给你。”
诺恩从胸口里面的口袋掏出了五枚金币。
“没更多了，这是寒岭城给的赏金，我一直存着舍不得用。”
“呼，算你小子有良心，行，这活我接了，别的不说，我锻造你放心，只要不是多种材料。”
“你这样我更不放心了，我想让你锻造的是魔力武器，长期用的，给我表妹量手臂吧。”
余叔转身回工作台找量尺，诺恩转身拍了拍诺诚欣的肩膀。
“放心吧，余叔锻造经验非常丰富，只是不善于创新，之前给寒岭卫锻甲，水平一流，你的拳套绝对没问题。”
诺诚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十个金币她一年恐怕也赚不了那么多。
诺恩似乎猜中了诺诚欣的心事赶忙安慰她。
“就当我送你生日礼物了，以前从没送过你，算是补偿，而且我还要你跟我一起委托，装备好些我的生命也有保障。”
余叔拿着量尺出来，诺诚欣配合的伸直的手臂，简单量了量，余叔记载在本子上，又反复测了手臂到手腕的粗细变化。
“行了，妮子，放心，这套臂甲拳套保证你满意。”
“嗯，谢了。”
“谢了，余叔。”
“没事了，走吧走吧，别打扰我锻造，一个月后再来。”
“好。”
心满意足，诺恩拉着诺诚欣回寒岭城，说实话，这里到处哐当哐当的声音，呆久了耳朵都要聋掉了。
又到了城西商业街，诺恩再次把脚步停在了毛绒玩偶店，这在寒岭城算是独一家，只有富贵人家的子女能消费的起。
诺恩把最后的十几个银币买了两个中型毛绒玩偶，手臂大，递给诺诚欣一个。
诺诚欣抓了抓玩偶的腿毛茸茸的很弹，发了会呆，最后还是没忍住收下了。
“嘿嘿，就知道你喜欢，走吧回家，到时候婉儿应该买回来新被褥，你就可以住下来了。”
“谢谢。”
“没事，表妹。”
依旧是如同来时的沉默走在路上，不过诺诚欣似乎态度软了许多，一路上也是新奇的不停揉捏着玩偶。
街上有推车卖些糖块，做的精巧，幸好只卖铜币的价格，诺恩把钱袋子掏空，凑够两个的钱。
不禁感叹以后养两个，怕是饭都吃不上了。
给诺诚欣一个糖块，不知道怎么做的糖虽然外面脆硬但是里面有似蜜的流心，诺诚欣没吃过糖，甜的幸福的走不动路。
诺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把准备给婉儿的那块也给了她。
“以前没吃过吗？”
“糖那么贵谁吃的起啊。”
“也是，这个也给你了。”
“不行那是给婉儿的。”
“婉儿我以前给她买过，没关系的，我只是暂时买不起，明天可以做任务再补偿给她，没事的。”
诺诚欣犹豫了一下，最后想推走诺恩手的时候被诺恩把糖塞进了手掌里。
“没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婉儿不会介意的。”
“下次带你吃更好的。”
诺诚欣收下，难得露出了笑容，诺恩也笑了，诺诚欣拉着诺恩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家，婉儿早就收拾好了，看到两人回来开心的上前。
诺恩顺势把玩偶送过婉儿。
婉儿看到诺诚欣也有一个才收下。
“谢谢哥哥。”
诺恩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把原来的手甲拿了出来。
有段时间没用，看起来脏了不少。
“我原来的那个，你的成品会比我的好上些，我的只是钢质甲并且只到手腕配合剑用的。”
诺诚欣上前看了看，试着穿戴了下，里面又大又有些皮革破损，诺诚欣的手指在手甲里轻轻摸了摸，突兀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自己的表哥。
“很不错吧，可惜我是拳加剑的组合方式，不然能帮到你更多，有需要什么记得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弄到。”
“我和婉儿不是土元素能力者帮不到你元素修炼相关的事情，不过要遇到瓶颈我带你找相熟的猎师问问。”
“谢谢。”
“没事的，你和婉儿一样都是我的家人，你像她一样随意就好了。”
婉儿吃醋的挽着诺恩胳膊。
“我抗议，不一样，只有我能抱哥哥。”
诺恩笑了笑揉了揉婉儿的头。
诺诚欣也不禁有些羡慕两人的亲密，默默又在心里说了谢谢。
给诺诚欣最后交代了点日常生活需要注意的地方，诺恩跟诺诚欣依依不舍的道别。
不知道是怀念自己在这个房子里生活起居那么多年，还是舍不得新认识的表妹。
或许两者都有吧。
“婉儿，回家。”
嬉闹着，诺恩搂着婉儿漫步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