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脉
第二天一早，诺恩睡到近中午，错过了早起找林娜的时间，银月狼王派遣侍者叫寒岭城的人邀请去宴会厅赴宴。
狼王依旧优雅，端坐在高位上，左长平有些不满，狼王就算在银月狼族中地位尊贵，但是还未到『领主级』虽然自己是客，但是『领主级』的实力却是在狼王之上，按礼银月狼王也应该示意侍从引他入座表示尊敬，可是却像普通人一般随意就坐让他不满。
银月狼王看到人都入座，微微一笑，也没有再说些礼节性的用词，便直奔主题。
“我清楚寒岭城最近和火山教徒的冲突，通古斯人的遭遇也有所耳闻。”
宴会上的人脸上都是一紧，气氛紧张起来，寒岭城的人自然希望银月狼族能帮助自己这方，有不少人不自觉的看着银月狼王，狼族的人则觉得非常失礼，直视狼王在礼节上有些不尊重，侍卫们纷纷挡在狼王前，虽然没有摆出攻击的姿态，但是明显对寒岭城的人有所戒备。
左长平最先开口打破沉默。
“有什么条件，开吧，寒岭城会尽量满足你们。”
卫队长也紧跟着开口了。
“城主已经授权我全权处理此事，不是太苛刻的条件我们没有意见。”
银月狼王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撤下，饶有意思的翘起腿。不知为何，狼王岔开了原本的话题说起了有关寒岭王的历史。
“寒岭王当年成『王』后晚年回到故乡，以故乡命名的王却对故土满怀愧疚，纵然成为『王』也没有能让故乡人生活的更好，寒岭城当年只是个依靠寒岭山脉中的矿脉挖矿而生的小村落，但是经过寒岭王上百年的治理，让本来贫穷的小村落逐渐成为一座宏伟的城市。”
说到这里狼王顿了顿，寒岭城的人则面面相觑，这是几乎每个寒岭人都知道的事情，难道狼王还能说出不同的版本？
无视众人眼中的疑惑，银月狼王接着说道。
“银月狼族的先祖是寒岭王当年饲养的一只灰狼，因受寒岭王的精心照顾和指引到达『领主级』，魔兽一但到了这个等级，血脉便可以流传下去，寒岭王为了自己培养多年的灰狼能帮助自己在自己生命结束后依然守护寒岭城，赐予了灰狼一种力量。”
“『王』本身就是领悟世界法则突破天地界限的人，创造的力量自然带有法则之力。”
“这种法则之力由『王』的血为载体进入了灰狼的体内，被赋予了这种力量的灰狼便成了第一只银月狼。”
说到这里寒岭城的人都有些惊讶，很多人没有听说过。
左长平倒是不惊讶，这事其实只是知道的人少，寒岭城的『领主级』多少都知道些这种隐秘。
不少寒岭人小声议论了起来，宴会厅闹哄哄的，银月狼王只是默默的等大家都讨论完。
声音渐熄，狼王继续开口。
“银月的力量是『王』的法则之力，如同王族血脉一般流淌在血脉之中让狼族可以一出生就是人形，虽然狼族依然拥有狼族血脉但是形态却是人，第一代银月狼就是凭借这点化身人形和寒岭人结合慢慢壮大了族群，银月狼族便诞生了。”
“一开始寒岭城只有元老、贵族和城主知道银月族是狼族，普通寒岭城市民只是觉得有月之天赋的人而已，寒岭王生前没有言明，一直都是银月族暗中支持保护寒岭城。”
“但是，血脉是会越传越稀薄的，大概一千年前，银月族和人混居的生活便彻底结束了，原因就是出现了狼孩。”
“狼孩是血脉劣化的结果。”
“第一个狼孩是死胎，那个族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害死了他的妻子，他妻子被当成怪物，在产床上被恐惧害怕的邻居们活活打死。”
“一开始银月族的人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人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狼？就算是拥有最纯净的王族血脉也疑惑寒岭王的赐福怎么会失效呢？”
听到这里不少寒岭人已经面露不悦，觉得这是银月狼族的声讨会，趁着这次寒岭城有求于人大肆报复。
银月狼王明白众人的想法，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族中这种事情越来越多，多了，也瞒不住了，矛头渐渐都指向银月族。”
“一时间寒岭城内谣言四起，不少寒岭人认为这是异种，对寒岭人血脉的污染，虽然有寒岭城中知道真相的位高权重之人出面解释，但是民众的恐慌早以蔓延开来。由于没有流传下来的寒岭王和银月族关系的相关记载，寒岭人便认为这是位高权重的人收了钱被狼族蛊惑。”
“一开始只是私下对银月族的报复，不少银月族的人虽然被排挤日子过的不好，但是还能活下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寒岭人开始不满足于这种小打小闹。”
“再一次的狼孩事件被公开后，暴怒的寒岭人以残酷的手法谋杀了一名银月族的人，他的尸体被当众点燃，焦尸被挂在寒岭王的雕像上。”
宴会厅中有不少寒岭人坐不住立刻站了起来，眼看形式不对，灵压立刻从银月狼王旁两位『领主级』身上爆发出来，左长平作为寒岭城代表的『领主级』自然也不会退让，爆发出如巨型风暴般的灵压，双方的气息在宴会厅上空如同战场一般杂糅成一团，似乎马上要爆发战斗。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这时林娜释放了寒岭王的血脉气息。
寒岭王的血脉之气虽然稀薄但是凌驾在场所有人的血脉之上，法则的威压如同君临天下一般一时盖过所有人。
林娜缓缓开口。
“请诸位停下。”
『领主级』的三位最先撤出，宴会厅的气势消弭大半，众人见此也纷纷停下。
林娜也缓缓收回。
银月狼族的侍从被吓翻在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他们只是银月族中血脉劣化的人类，实力就是普通人。
银月狼王示意侍卫把吓瘫的人清理出去，银白色的睫毛眨了眨，如同星夜一般色彩的银唇微启，再次开口。
“我们并不是准备找寒岭城的麻烦，这些事已经是历史了。祖先的过错不应该让他们的子子孙孙一直承担，当年的事我们也并不是一直扮演好人的角色。”
“我只是让大家明白我们的立场。”
听到这些寒岭人才稍稍放松，毕竟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寒岭城城主并没有偏袒寒岭人的罪行，他们对无辜的人施暴谋杀是明显偏移寒岭王的遗志的。”
“城主按照寒岭律法惩罚了当时的几名主犯。”
“但是这彻底惹怒了不明真相的寒岭城的群众，他们开始认为权贵阶级偏袒怪物异种，被金钱蛊惑，鼠目寸光看不到寒岭人的血脉被异种玷污，城中暗流涌动，群情激奋不少人开始公开表示要彻底清除银月族。”
“银月一族其实早年有天赋的帮助实力雄厚，在寒岭城主持贸易赚了不少钱，嫉妒和竞争让银月族仇家不少。有关异种的谣言，让不少原本在商业中竞争失利的对手家族利用谣言也纷纷群起而攻，暗中组织进行更恐怖的报复。”
“谋杀，抢劫，甚至不放过儿童，银月族人被各种报复甚至杀害，在街头被围殴致死，慑于主家的实力没人对银月族王族血脉下手，但是多数银月族人只是普通人。也是多数的普通人才没有足够的法则之力压制原本的狼族血脉，劣化的血脉更加激发了人们的仇恨。”
“渐渐的零星的抢劫谋杀让银月族的不少人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反抗，以此保护家人安全，但是这更加刺激了那些愤怒的寒岭人。”
“谋杀和抢劫演变为群体性的暴动，甚至一夜之间能造成上百人的伤亡。城主无法阻止，元老院无动于衷，权贵阶层的冷漠更加纵容了寒岭人的暴行。”
“大规模街斗，游行，公开的处刑成为常态。不少银月族人出逃，逃出寒岭城，极少部分向南有了南郊的雏形。”
“而主家也就是银月王带领的王族血脉则选择了向北，绝大部分银月族也跟去。在极北寒原银月族再次找到立足之地，凭借着银月的力量发展壮大。”
“我们也利用族内通婚和月华这种物质稳定了血脉。”
“但是劣化几乎是必然的，为了避免劣化带来的麻烦，劣化血脉的狼族成为宠物和坐骑，人族则负责杂事，银月族才能再次发展壮大起来。”
银月狼王微微叹息，诺恩少见的在她脸上发现了愧疚，不过很快她调整了过来，示意新来的侍从上饮品。鲜果酿成的热饮，这在寒冷的极北与奢侈品无异。
众人喝了饮品，气氛缓和许多，也不似刚才那么凝重了。
“当时的城主给了银月族很多支援，城内的暴乱逐渐平息后，城主每隔段时间会提供大量物资和粮食给银月族。”
“几代以后因为刻意的封锁消息，和银月族有关的事情已经渐渐模糊，最终被遗忘，银月族也渐渐开始利用极北寒原的资源和寒岭城开展了贸易，两族关系再度正常了起来。”
狼王不再讲述，宴会厅上气氛沉闷了起来。
左长平倒是较为冷静，问了个问题。
“这和今天的谈判有什么关联吗？”
一听到这话，不少银月狼族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份历史他们一直没有遗忘见寒岭人如此漫不经心一般就把民族伤痛揭过，太侮辱人了。
银月狼王倒是料想到了，没什么表示，但是随后扔下了个惊天炸弹。
“我们要用寒岭王的血脉稳固银月族的血脉避免劣化。”
轰的宴会厅炸成一片，不少寒岭城的人武器亮出，杀意已经写在脸上。寒岭王是每个寒岭人的逆鳞，沾染寒岭王血脉就想当于侮辱祖先一般，况且这是寒岭最强大的力量，外人染指就是找死。
银月狼族在场的不少人也义愤填膺认为这本就是寒岭人欠他们的，就在双方快要短兵相接的时候，『领主级』的三位却同时心照不宣的施展力量限制所有人行动。
银月狼王撩拨了下柔顺的银发站了起来。
“没有血脉便没有帮助，虽然不是立刻要一名血脉者留在银月狼族，但是双方必须立定婚约，寒岭城和银月狼族联姻。”
这下意思明了，所有事情摆到台面，这种事情不是左长平和卫队长可以做主的，需要寒岭城元老院的批准。
银月狼王也明白，只是说等你们回到寒岭城有消息派人回复就好。
卫队长则是提到了之前传出袭击商队一事。
“有商队护卫向寒岭城治安卫队报告银月狼族有人袭击商队。”
银月狼王皱了皱眉。
“我并没有收到这种消息，我会让人去查，如果真是我们的族人做的，会有族规惩罚。”
卫队长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没有确凿证据，只好点头同意。
诺恩刚想说什么，林娜只手把他压了下来，诺恩诧异的看向林娜，林娜只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通古斯人的事情不能放在这个时候提。
银月狼王早就注意到这里，少有的捂着嘴轻笑了几声，众人都被狼王突然的表情变化而不明所以。
狼王笑完开口。
“没想到你能挡住那小姑娘的诱惑。”
婉儿立刻炸毛了，原本拽着诺恩胳膊的手立马变成掐，疼痛让诺恩瞬间都说不出话来。
“她果然是你故意派来的。”
诺恩这句话相当于承认，婉儿身形瞬间有些摇晃，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娜也是一脸愠色，闭着眼睛像是极力克制什么。
银月狼王看到这有趣的一幕有些忍俊不禁，左长平则是看到女儿被欺负有些生气，但是还是替自己女婿开脱的说了句话。
“为什么要陷害我女婿？”
这句话点明关系又推了责任，让诺恩压力小了不少，有了开口的机会。
“我不会背叛婉儿，她是我最爱的人。”
婉儿手上终于松了下来，眼神中就差星星闪光了，脸红红的心跳不止，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当众表达爱意让她安心许多。
林娜则是表情挣扎一下，不过还是强忍着情绪没有看向诺恩。
左长平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银月狼王的恶趣味感到厌恶，这种上眼药的行为是在羞辱他吗？
没想到银月狼王并不是单纯的戏弄。
“你拥有寒岭王血脉，我必须要试一试。”
此言一出，在坐的所有人大惊失色，连左长平都脸色巨变，直接喊出不可能。
林娜更是怪异的看向诺恩，本来还心中怨气的不想和诺恩有瓜葛此时也顾不上，立刻抓起诺恩手腕，用血脉的力量对诺恩探查起来验证真假。
“不对，他没有，我试了没有共鸣，而且寒岭城的孩子有寒岭王血脉的人天赋会很快就显露，不可能瞒得住的。”
林娜快速冷静的判断，众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寒岭王血脉极其稀有，有这种血脉意味着寒岭城城主的继承权和寒岭之冠的传承，这是可以改变寒岭城未来的事。
虽然寒岭王血脉在各个大家族中都有流传，但是绝对会严格保护起来，有任何男女关系都是要严格监管的，没有元老院的批准甚至不惜废掉永久拘禁也不会让寒岭王血脉流传出去。
传言黑市上还有交易提纯的『王』的血脉来辅助修炼，所以寒岭城对这件事异常谨慎生怕玷污寒岭王的血脉。
诺恩不可能是寒岭王血脉。
银月狼王微笑随即满脸肃穆，手晕开周遭元素，透过大殿顶部的特殊玻璃制品牵引下月华。
月华在银月狼王的手中流转开始引动月之力，诺恩感受到一股来自身体内部悸动。
“感受到了吗？银月的召唤。”
这是因为诺恩是双混血，他同时拥有着银月狼族和寒岭王的血脉，而这两份血脉都来源于他的母亲。
林娜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对诺恩涌现出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银月狼王没有继续，只是说出了诺恩的血脉浓度。
“寒岭王血脉占比较小，倒是银月狼族的王族血统占比很大，怪不得能掩盖你的寒岭王血脉。”
“看来早年间就有人想偷偷解决血脉劣化问题了，只是一直藏起来没有让人发现你。”
诺恩心中一惊，父亲那一脉他是很清楚的，虽然早年父亲就阵亡了，但是诺姓并不是本土姓氏只有这一支流传下来。
至于母亲……诺恩完全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姥姥是谁。
林娜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银月狼族血脉遮盖了寒岭王的血脉，所以诺恩没有寒岭王血脉那样的元素天赋，也没有被测出血脉之力。探测不出来是因为寒岭城的人没人有银月族王族血脉。”
左长平听到这里脸上激动起来，未来女婿自然越有潜力越好，自己女儿喜欢上诺恩其实心里多少还是不满意诺恩的实力和天赋的，但是自己因为责任照顾老战友儿子恰巧女儿喜欢上这个朋友儿子自己也不能不近人情。好在诺恩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女儿有个好归宿是每个父亲都盼望的事情。
而且一旦诺恩成为城主或者担任城中要职，左姓氏族这一庞大的势力会登顶寒岭城成为第一大势力，这是左长平一直希望看到的。
这一刻想来当年老爷子为什么选诺恩已经了然，虽说有交情但是也不至于把唯一的孙女许配给诺家，看来老家伙们早就有所了解，暗中较劲，只是左家够果断这次下了重注，把唯一的孙女许配了。
婉儿则没什么想法，诺恩不论是谁都是她爱的人，而且刚刚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这会还没晕乎过来呢，傻傻的盯着诺恩看，跟盼君归的小媳妇一样。
银月狼王则是正式开始提出邀请。
“如果你愿意回归银月族，我会认你为族弟，所有银月族未婚女性你都可以任意挑选，你可以动用所有银月族的资源辅助你增强实力和修炼，还能得到银月族所有人的尊重，而且下一任王族领袖银月王将会是你。”
银月狼王的这席话无异于又是一个重磅炸弹，前面自不必说，而继承银月狼王的位置就相当于控制了不亚于寒岭城的势力，控制了极北寒原，这种诱惑可想而知。
左长平也哑然于银月狼王的果断，但是事到如今让他放弃诺恩这个女婿也不可能，他开始隐蔽的蓄力，就算抢也要把这女婿抢回去。
林娜面色难看，她虽然了解诺恩，从小一起长大，但是长大后才相处几个月，诺恩的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过的很拮据，林娜暗自摇了摇头，光是财富的诱惑恐怕诺恩都难以抗拒，不过她知道诺恩也不会屈服于那些，只是这其中的难受只有他自己承受了。
婉儿则是吃了一惊，她心乱成一片，紧紧盯着诺恩，抱着他胳膊就差哀求他不要丢下自己。
诺恩沉默良久，随后则是嗤笑一声，开了口。
“对不起，如果是你还有可能。”
调侃了一句也是句挑衅，诺恩站了起来似乎有恃无恐的看着银月狼王。
还没等婉儿和林娜为这句调戏吃醋，银月狼王先开口了。
“可以，只要你回来，我愿意嫁给你。”
还没等诺恩这边的人炸毛，银月狼族很多男性就炸毛了，狼王不仅在族内颇有权威而且众多男性已经把狼王当做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女神这样回应让人嫉妒发狂，纷纷眼神好似要活撕了诺恩。
诺恩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银月狼王这么坦率，自己只是想找回场子压银月狼王一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抱歉，我已经有最爱的女孩了。”
诺恩再次表达心意，气氛才缓和了下来，不过银月狼族还有很多人嫉妒在心，瞪着不肯放过诺恩，就好像一出城堡就要剐了他一样。
婉儿心里乐开了花，什么过错都原谅诺恩了，不禁幻想起未来，害羞的搂住诺恩。
林娜微微吃醋，但是毫无办法，咬牙切齿。
左长平彻底放下心来，看到女儿开心的像朵花，自己也很欣慰，没白付出心力这些年照顾诺恩。
长时间的沉默，气氛散了许多。
银月狼王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主持起宴会请大家用餐，这下宴会气氛缓和了许多，不少人都开始用餐，很多人一直旁观都饿了一段，吃的不像开始的拘谨。
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什么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