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出鞘
第二天的赛程结束后，评委会宣布辩论赛相关事宜将在明早9点在会堂准时公布。胜出的队伍正准备出去庆功，还邀上了其他学校的一些朋友。
“牛逼。”韦东拿着一杯饮料过来，孙珏和他碰了个杯。
“我才知道你也参加了国内那个知识竞赛的节目。可惜了，最后没拿到冠军。”
“嗯。”孙珏抿了一口橙汁。
“哎，话说那个节目上有个男生说是你男朋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你都没看过我朋友圈吗？”
“”
“”
“你都没加我”
这么听着，他似乎还有点委屈。
“哈哈哈哈”孙珏尴尬哈哈了几声，然后拿出手机加上了韦东。
比赛第三天早上，所有都准时到达了会堂。几个负责人就上台详细说明下面辩论赛的规则：
辩论赛以国家为单位进行对抗比赛；参赛人员主要从胜出前八高校里选择，上场辩论的人选可以不是知识竞赛时的人选，只要是当初代表这几个高校的交流学生就可以上场。
经过评委会的确认，最后入围辩论赛的有a国（3个院校）、e国（2个院校）、华国（3个院校）、s国（1个院校）、j国（一个院校）。为了方便开展比赛，评委会还加入了主要赞助国——沙特王国。六个队伍按照抽签顺序开展第一场辩论赛，后续则由晋级的队伍继续比赛。比赛时间在上午10点到12点，下午3点到5点，上下午各一场。
辩论赛赛制则采取目前国际辩论赛通用的赛制，每个队伍上场四名选手，以立论、质询、申论、对辩、一对三攻辩、小结、自由辩、结辩的顺序进行。
华国这边胜出的队伍是q大、b大，还有港大。一开始评委会还想搞事，认为港大应该另外算作一个比赛队伍，幸好华国的交流负责人和港市的负责人同心协力，坚持自己立场，不断申诉，才让a国没能搞事成功。
虽然三个学校各自的辩论队实力不错，但由于q大和b大的参赛人员大部分并非来自本校，磨合度还有待提高，不能和专业的校辩论队相提并论；而且要说起这几年国辩佼佼者，还另有其他院校。竞争对手那边则几乎无一例外出的都是自己本校的辩论队选手，这孰优孰劣看似一眼就能判断了。
这次的交流会，a国以及和它同一联盟的国家估计觉得这是华国出丑的好时机，利用规则和主办方优势坑了华国一把。
知识竞赛那两天华国这边正紧急培训着，评委会那边又派了人过来说不同院校之间不能一起训练，这又斩断了一条路。
坐在下方的西方面孔和台上的人相视一笑，似乎胜券在握了。看到台下的人议论纷纷后，台上的人又接着说出第一场比赛是六个国家两两同时对战；由于只是初赛，就当是暖场，准备时间只给一个小时。他看了看表，似是不好意思说道：“看来我解说比赛规则花了一点时间，那么比赛推迟半个小时，准时在10点半开始。下午的比赛则照常进行。”
大家看着表，此时的指针已经快到9点半了。评委会商讨题目，大家抽个签，这时间又过去一部分了，满打满算根本就只有45分钟的准备时间。看来他们说的准备时间，不是指给参赛选手准备题目的时间，而是包括他们准备工作在内的准备时间。
抽签时，华国代表队这边特地选了一个石头剪刀布连着赢了好几把的同学上去。只能说欧皇不愧是欧皇，第一把就抽到了相对较弱的队伍。
港大这边的交流学生有一部分是辩论队的，第一场的比赛便挑选了两个港大的学生、一个q大的、一个b大的上场。有专业人士坐镇三辩四辩，又有对面鲜明的对比，就算评委再怎么昧着良心也不能说出赞助商那边的队伍更好。清晰的逻辑思路和恰到好处的升华让华国代表队在第一场比赛毫无悬念获胜。
而另外两个赛场里，e国早早遇上了最近辩论很强的s国，而a国则和它的小老弟j国“打起来”了。s国的代表队里有一部分是华国的留学生，还有一部分是国辩比赛里赫赫有名的最佳辩手，英国棋差一招，自负将比较好的选手留在后面，结果再没有出线的机会；而a国向来人才济济，而且有语言优势，j国遇上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12点比赛结束后，华国的队伍便安安静静去了餐厅就餐。大家没怎么骄傲自满，安静吃完午饭后便早早来到等候区复盘和准备了。a国那边倒是欢声笑语的，还时不时向华国这边投来目光。
第二场是a国和s国的比赛，华国便坐在观众席上认真观看和记录。
他们的辩题和移民相关。说起这个话题，a国的选手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各种谴责突突突就喷出来了。s国那边倒是不慌，直接说出了a国也鼓励移民的事实，只不过a国看菜下饭，只要有钱的、有才的过来建设，但是又不想维护他们的社会福利和安全；a国立马回怼s国也只鼓励对自己国家有利的人移民，s国则立马用“人才引进计划”这几个字回应，再套用官方说辞进行解释，现场秒变s国“人才引进”政策的宣传会。s国辩手还指出，只要拥有s国的国籍他们都会一视同仁，并不像a国那样还有各种歧视。
这比赛堪称一绝，颇有联合国开会时各个国家斗法的感觉。s国怼的a国哑口无言，最后还说一句只是举例，并没有冒犯a国的意思，这下子a国的选手更加难看了。华国交流队那边各个镇定自若，面无异色，实际早就在心里拍手叫好了。
没有办法，a国也很难在局势一边倒的情况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胜利判给自己，于是s国顺利晋级到决赛。
“这些黄色的猴子可真是惹人厌！”
“可不是嘛，就会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今天下午那个国的，不就是那个病夫国出来的后裔嘛，自己独立门户还装高贵。就算他们通用语言和我们一样，也改变不了他们低劣的事实。”
“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那几个金发碧眼的人在餐厅里就大声耻笑着，将所有黄种人都得罪个遍，指桑骂槐、毫无风度的样子让餐厅里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噢，他们a国人真是粗鲁！”e国那边虽然也并非善茬，但他们也不喜欢a国这种过于外露、粗俗的表达。
那几个吵得不停的人看见没人敢回应他们，笑得更大声了，语言也更加低俗，把前段时间k国的梗又拿出来说，自以为能用k国的梗耻笑所有黄种人就可以讽刺华国或是s国，殊不知k国现在也算是他们的同盟，这番嘲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塑料情谊呢？
“他们a国的学生都这么傻逼的嘛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都搞不清楚就在这里乱放炮，真不怕得罪太多人以后遭报应吗？”
“呵呵，他们不就是仗着自己的优势不把其他国家放在眼里吗？那些小弟还以为自己能和他们称兄道弟，实际上不过是人家手下的一杆枪而已，你说他们对一杆枪能有什么情谊？”
“哎哎，你看！”
只见一群亚裔的人走到这几个煞笔面前。
“应该不是j国或k国，这俩当小弟都当疯了。”
“那？”
“你们见过这些？
那你们体会过这些？
既然都没有你们有什么理由说这些？
要是你们是因为某些事情身心都受到了创伤，那我倒是能理解你们这些怨夫怨妇的行为。
你们没有证据，又没亲眼见证过，嘴里却说着那么多黄种人的‘劣迹’。你们义愤填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想必是自己就是你们口中那般低劣才能领悟到这些痛楚吧？
你们应该适可而止了。既然你们那么鄙视黄种人，那你们怎么这么多部门、公司都要招黄种人呢？是不是正是说明你们菜，所以只好请求外援呢？高尚的人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也不会肆意诋毁别人。如果你们真的是你们自己口中的高尚的人，恐怕也不会在这里像只公鸡一样吵个不停吧？
既然有求于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不然到时候人才一走，只剩下一堆吃白饭的就不好看了。”
s国交流队里几个学生挺身而出，其中几个还是华国的留学生。
不愧是专业选手，怼的有礼貌又不失气势。a国说脏话的那几个还不是核心人员，其他a国的学生也只是看着，并不打算出手相助。他们就这样被一堆亚裔围住、盯着，之后气势落了下风，只好灰溜溜走了。
赛程第四天上午是华国和a国的比赛。孙珏自知自己对辩论不熟练，便推脱了上场的名额，只参与准备。
这次的辩论题涉及艺术品和生物生命。准备过程中，大家对艺术品的价值超脱生物生命这部分一直阐述得不够好，总觉得这种说法的确有些无情，很容易让对方从情理、人性等角度从评委、大众手中获得认可票。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单纯将艺术品的价值、文化的价值和生命的价值做对比，然后建立对立关系。我们的立场是艺术品更重要，那首先得想想为什么艺术品很重要？”
“文化传承、历史的记录、人类存在的见证？”
“那为了让这些目的都实现，纵观历史长河，我们付出过什么？尤其是在战乱时期。”
“但那些付出是个体主动的。在这里人作为第三方审判者进行选择这就和奉献、自我牺牲差远了，这是自以为是的牺牲。人本身就有自己的价值倾向，作为第三方来审判很难保证绝对的公正，说难听点就叫做道德绑架。”
“那是将共鸣感放在生命体上才会这样。人只对生命体有恻隐之心这也不一定是正确的，我们不能因为另外一个事物不会叫就理所当然认为它不可怜。
将人当成审判者，这本身就是不正确的。我们不要把艺术和生命对立，也不要把人的共鸣当成一切的准绳。”
“那，怎么办？”
“当对方打对立、打共鸣时，我们只能举例子，用回防的方式挡住攻势，然后将重点放在艺术品的积淀和承载上，将艺术品的价值打高。”
“对面估计也会将生命价值打高。”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想得那么复杂。你想想对面救猫是为了什么？”孙珏突然插了一句。
“尊重生命？”
“那人们为什么会尊重生命？”
“这”
“感同身受吧，还有自己不救的话心里会过不去。”
“没错，就是这种道德的约束感。但是为什么救画就没有道德约束了呢？难道就是因为它没有生命吗？那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没有生命的东西人类是不是都不用尊重可以肆意破坏、使用了呢？”
“对啊，如果救猫就是所谓的为了心里好受，难道不属于一种伪善吗？我们既有的这一套观念都是人为设定的，本身就有主观倾向，或者说有一种人类自以为是主宰者的傲慢。很多标准和原则不过是为了人类社会更好运行而制定的。从客观来说，很多东西很难评判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只是人为主观的设定让这些东西都有了定义、有了好坏是非。”
“所以说白了救哪一个都不是什么道德绑架，不过是内心倾向。救猫，就遵守了日常的道德，心里好受，使得自己不受到谴责，更好被普罗大众所容纳接受，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精神层面甚至是人际关系的利益；救画，有可能是因为画的物质价值，也有可能是为了文化价值。无论做出哪个选择，其实都是包含利益、价值因素的。”
“嗯，而且社会公序良俗也不只是让我们尊重生命，也有让我们传承文化、尊重文化啊。”
“所以说这个持方并不是完全劣势的。不过，这可能会打破大家常规的道德思维，需要我们很好去阐述。”
9点55的时候，整个会场坐满了人。
“a国真狠啊，把这么不利的持方丢给华国。人本来就是情感动物，容易对生命有恻隐之心和共鸣感，这局华国危险了。”
“也不一定，我们看看再说。”
a国吸取了e国、以及自己上场和s国对打的教训，直接派了几个擅长辩论的选手上场，三个都是亚裔。
“这好讽刺噢，他们没其他人了吗？昨天不还在餐厅里讽刺黄种人，结果现在还要仰仗人家。”
“而且有两个还是留学生，还不是a国国籍的。”
“他们真的”
果不其然，a国持方基本上就着道德、人性、恻隐之心等方面的内容开始攻击，频繁将生命的价值和只是死物的艺术品的价值进行对比，还指出艺术品本身承载的文化就有尊重生命的意思，如果真想救画，延续画的价值，那就应该好好听画传达的思想——救猫。对方不止一次用各种场景渲染引起大家的共鸣，用各种宠物可爱娇憨、内心谴责等方式论述他们的合理性。
就在此时，华国前方一直铺设的东西终于抓到机会回收了。“内心谴责”这个词被华国狠狠抓住。三辩抓住这一点连续盘问对方，在自由辩时几个人相互配合，也回敬了几个例子，让a国的辩手陷入两难境地，也回击了他们前面高呼生命至上这一点。当生命不再“至上”，当所谓的道德评判标准也摇摇欲坠时，a国前期铺设的所有逻辑链突然就一环接着一环逐个断裂了。
最后结辩的时候，华国四辩将前面所做的一切铺垫、疑问一一回收，将观点更好阐述出来，并将内容不断升华，打破大家的固有思维方式。
台下观众哗然一片。
a国四辩有些慌张了，前面几个辩手纷纷写了字条递给四辩。她看到评委和观众的神色，内心惴惴不安，字条也只是匆匆看过几眼，直到轮到她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好驳斥思路。最后结辩时，她只能空洞重复前面的观点和想法，按照设想那般阐述。
大势已去，a国代表队毫无疑问要输了。西方的评委们在给出评语时还帮着找补，将印象分和配合分给了a国。所幸评委中还有其他国家的人，最后华国以一分之差胜出。
a国的选手下了比赛区后似乎被那边的老师痛骂着，后面那些学生也恶狠狠看着华国代表队这边。
十年磨剑，未露锋芒；利剑出鞘，潜龙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