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波又起(3)
欢聚结束后,云梨和韩星年先行回了住所,顾怜一个人收拾着碗筷,王忠则服侍母亲安歇。
王忠端了水盆出去,收拾干净后进来道:“母亲先行安歇,儿子就不打搅了。”
王婆婆叫住他道:“忠儿,你若无事,留下陪母亲说说话。”
王忠忙擦了手,坐到母亲身边关切道:“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莫要担心身外之物,这里离医馆近,叫人也使得。”
王婆婆抚着王忠的鬓发,满是皱纹的双手抚在儿子的脸颊,只感觉是粗糙了不少,想到他都三十好几还未娶妻,不免是叹了又叹。
“忠儿,为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你与云梨能成,不早就成了吗?如今她已成了韩少君的人,你们身份悬殊,岂能强求?顾姑娘家室清白,若不是落难,兴许还到不了咱家,我瞧着她对你也是有意,听为娘一句话,放下过去,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理。”
王忠垂着头,倔强道:“云梨和韩少君只是故人,韩星年当初救她也只是为了情谊,他不会对云梨做出越矩之事。”
王婆婆道:“韩少君对待云梨哪里像是仅仅对待故人那般?老婆子我眼瞎了还能感受的出来,难道你双目清明却看不真切?”
“可我……儿子实在不甘心……我与梨娘认识那么多年……”说到这里,他再无法继续往下。
譬如母亲那日所说,若是他能早点看明白自己的心,早一点豁出去脸面向云梨求亲,以梨娘当年的性子和他们的来往,或许就真的应下了,何至于到这步田地?
顾怜在外无意听到母子谈话,心下也是凄然。
早在几年前,顾怜与王忠就已认识,那时身份悬殊,虽然只是几面之缘,可王忠为人正派上进,又孝顺忠义,也足矣让顾怜心动,没想到他心中早已有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
王忠出来看见顾怜站在外面发呆,呼吸一滞,表情也不自然起来,“顾姑娘。”
顾怜反应过来,慌忙擦了眼泪,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王忠道:“伯母这几日膝盖又疼了,你将这个拿给她,晚上也能睡安稳些。”说完再不看她转身离去。
王忠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惆怅,只觉得五味陈杂,说不清也道不明。
夜里,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觉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听见有人敲门,王忠唯恐吵醒熟睡的母亲,忙翻身而起披了外衣就去开门。
顾怜也是一夜难眠,叹自己命苦,又叹自己与王忠有缘无分,夜里不知滚了多少回眼泪。
现下听见屋外有人敲门,不禁也纳闷是谁一大早来,正要起身,却见王忠已经披衣走了出去。
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名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两人在外面说了好一会话,不知妇人究竟与王忠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妇人带着孩子离开后,王忠忽然摔门冲进了屋子,草草穿好了衣服,接着便气冲斗牛地出了家门。
这日,韩星年与云梨出了行宫,眼见外面除了孔司昱的人马,还有孔庆的车队。
韩星年道:“八成是又要拖我去看什么劳什子风景,我们先溜为妙。”
两人正要上马车,忽然看见远处王忠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他走到孔庆的车队里,揪出一人来,举拳就打,直打了好几拳,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去拉架,可王忠正在气头上,如何拉得住?
韩星年看热闹不嫌事大,云梨却脚步飞快地走了过去。韩星年见状,只得也赶紧跟了过去。
众人皆拦不住,眼见荣浩宇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云梨怕闹出人命,喝止道:“别打了!”
王忠听到她的声音,终于住了手看着她问:“你还为他说情?他做的恶事,便是死十回都不够!”
说罢举拳又打,云梨抱住他的胳膊道:“我不是替他说情,我是不愿意看到你背上人命官司!”
云梨回头望着韩星年:“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拦下他!”
韩星年正抱着双臂看得津津有味,此刻听了云梨的话,刚放下手,却又听王忠道:“这厮把梨娘丢在泗水郡,卷走她所有银钱留她在寒冬等死,哪怕是在梨娘好不容易走到朝都,他仍恶性难改,用药将梨娘迷倒丢在囚室,若不是遇见少君,她差点就被充妓,如何能忍?”
韩星年听着听着,人先是一愣,他将视线定格在云梨身上,见她不敢抬头,登时怒火中烧,勃然变色。
他口中叫骂着冲了过去,却被云梨牢牢拖住身子,“不能再打了,无论是你还是王大哥,我都不愿看到你们为了我背上人命。”
可韩星年和王忠哪里肯听,反正一个两个都自恃位高权重,根本不把荣浩宇的烂命放在眼里,何况还是这等作恶宵小之徒。
但云梨心里清楚,王忠是孔司昱手下将领,荣浩宇虽然官小,却是孔庆手下的偏将。
孔司昱和孔庆犹不对付,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王忠不但官职难保,更是性命堪忧,何况他家中还有耄耋老母和孤苦无依的顾怜。
而韩星年更是韩家少君,他在朝都地界杀死了孔家士兵,动辄更是挑起战事的借口开端。
云梨绝不能看到他们二人的命运因她改变。
韩星年似乎还不解气,从一旁的孔家士兵手里夺过佩刀,冲上前便要斩了荣浩宇。
云梨吓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抱着他的腿哭喊:“不能杀!少君,梨娘命如草芥,活着已是不易,你们不知道我为了生存付出过多大的代价,只求你们别因为我而走上歧途,我只想活着,我只想活着可以吗?”
韩星年怎会不懂云梨话里的意思,他冷静下来,一把抄起云梨,抹去她脸颊的泪水,接着将佩刀丢在地上,对王忠道:“这烂人不配脏了我们的手。”
孔司昱和孔庆听闻此事后,前者倒也还好,并没什么反应,反正打的又不是他麾下的人,可孔庆面子上却过不去了,荣浩宇官职再小,好歹也是他麾下的将士,传出去岂不是太无颜面,显得他孔庆好欺负么?
见他不依不饶,孔司昱很是恼火,“你待要如何,韩少君是韩家少主,加上姜家,身后拥兵六十万,你敢轻易动他?”
孔庆知道他有意拉拢韩星年,于是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韩星年我动不得,那王忠我总动得?”
孔司昱冷冷道:“王忠乃我扬武将军,荣浩宇不过是个偏将,两人只是私事打斗,你难不成还想搬军令治罪我麾下将领?”
孔庆怒气冲冲道:“少君如此徇私枉法,包庇下属,日后还怎么统领我孔家四十万大军?”
孔司昱怒拍桌案腾身站起,两人怒目对视片刻,孔司昱渐渐收回心神,恢复理智后冷声道:“传我令,王忠私斗下属,枉顾同袍之谊,着鞭刑十杖。”
他回头看着孔庆一字字道:“将军可满意?”
孔庆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谢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