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飞沙走石(1)
翌日,沈临佑领兵五万出发,韦震等人各领军马在附近埋伏。
云梨直送他到林间小径,看不见人影了都还未动。
辞风见了, 在她身后道:“云姑娘不必担忧,此战他有把握。”
云梨头也未回,仍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你们对他有信心很好,我只是怕他受伤。”
辞风与她立场不同,此刻听了她的话也未再言语。
两人迎风而立,一个是淡雅素净,纤纤弱质;一个是朗月清风,逸群之才。
秋风鼓动裙摆,卷起束带,他们各揣心思站了许久才默默离去。
彼时两军对阵,各家首领均列阵前排,双方将士都屏息凝神静待这一刻。
霍炀持枪,沈临佑持老主君的佩剑,一阵鼓鸣,两人如离弦的箭,各自拍马冲迎上前。
枪刃擦过剑锋,冰铁溅射火花,两人斗了四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
霍军不知谁当先击了一声鼓,沈临佑不防备,心神一震下未能躲闪霍炀刺过来的枪刃,所幸也未击中要害,只肩膀受了擦伤。
韦震见状,大怒道:“霍贼耍诈!”
于是三两步走上车台,从小将手里夺过鼓槌,脱了外袍,奋起拼力狠狠敲了两下。对面再敲,他也更用力。
一时双方军鼓交响,场上的两人也愈战愈烈。所有人无不慷慨激烈,热血沸腾。
霍炀先前占了上风,这会明显激进起来,只欲一枪取了沈临佑性命。
而沈临佑伤了肩膀却仍然不焦不躁,稳判局势,步步稳扎稳打。
又斗了十余回合,霍炀一直未能讨得便宜,心里就开始浮躁起来,沈临佑看准时机虚晃一剑,见他中计横剑便伤了他的手腕。
金枪应声脱落,沈临佑待要再杀,忽听得身后司空涧大喝:“小心箭矢!”
沈临佑抬头见霍军方向搭弓射箭,忙将身子往后一仰,堪堪避过两支箭矢。
他心中牢记辞风的话,再不恋战,拨转码头便走。
待出了射程才回转马头指着霍炀道:“霍贼,来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霍炀众目睽睽之下受伤,已经士气大伤,此时在副将的簇拥下只得逃回城中。
韦震在后面看见,喝笑道:“霍老贼生霍小贼,打不过就回家饮娘奶!”
说完沈军哄堂大笑,霍炀受此屈辱,急火攻心。
张诩怕他步了霍峻嵻的后尘,忙劝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时的兵败算不得什么,主君若要雄图后事,此刻必须稳住心神。”
霍炀哪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恨恨道:“依先生所言,该当如何?”
张诩沉默了一阵,沉声道:“沈临佑兵强马壮,士气大涨,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暂时放弃绥石城。”
左将军贾腾惊怒:“放弃绥石城?张诩,你这是在叫我们放弃霍家的百年基业!”
霍炀脸色阴沉的可怕,他额上青筋直跳,忍了好一会才道:“你继续说。”
张诩继而道:“沈临佑大军此次倾巢出动,后方定然兵力不足,我们可趁此折回西南,阻断其后方之路再图绥石。“
霍炀恶狠狠道:“好,阻断了西南,再拦截北方,我叫他求死无地,求生无门。”
霍炀被打伤后,便再也不肯轻易出城,无论沈家军如何叫骂他也不应。
大军围困了三月有余,绥石城的囤粮见底,城里的人饿的饿,死的死,可霍军依然坚守不出。
韦震气急败坏道:“索性趁他们饿的拿不起刀枪,我们拼杀上去直接取了霍贼狗头!”
方仕然道:“硬碰硬只是徒增伤亡,还是再等几天,如今我们在各个关卡都设置了重重障碍,等到城里民怨沸腾,城门自然不攻而破。”
没过几天,又有斥候来报:“霍炀率兵突围,被我方截住。”
韦震大怒:“他都跑了多少次,还不死心?抓住他没有?”
斥候答:“未曾,许是又逃回城里了。”
辞风忽然问道:“你们上次见到霍炀是什么时候?”
韦震道:“我天天在外叫骂,每隔一日便能看到他站在城墙上,倒也耐得住性子,就是不肯出来。”
辞风唰得一下站了起来,“去绥石城!”
辞风不顾众人阻拦,勒马站在绥石城下仔细观察了半晌,忽而怒道:“那根本不是霍炀,只是替身而已,我们中计了!速速回营,派斥候去各关口打探!”
不多时,便有斥候来报:“霍炀领大批人马踏平陀阳关,一千守军全军覆没。”
辞风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站起身问:“谁守的陀阳关!还有西面守军是谁,速速绑来见我!”
辞风为了不放虎归山,每日遣人去城外叫骂,又在各关卡设障。可是张诩使人穿着霍炀的衣服在城墙巡视,专为掩人耳目。
突围那日,霍炀使金蝉脱壳之计声东击西撤兵逃走。虽然突围时损失了两万兵马,可仍伤不得他分毫。辞风更是气得怒斩两名将领。
延良道:“如今放虎归山必有后患,需得再想计策才好。”
辞风道:“霍炀不在,绥石城仍然要攻,但要速攻,城里的东西是运不走了,统统烧毁,若是来日他再回来,只是又便宜了霍军。”
沈临佑道:“既如此,今夜攻城,烧了绥石城再折回西南。后方军力薄弱,他定会大开杀戒。”
韦震等人心里又急又气,辛苦两年打下的西南城池,决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霍炀去。
于是攻城时也带了几分狠劲,只半日便破了城门。冲进城内不管三七二十一,点火就烧。
有的牙将杀红了眼,跑到居民区点火,被江冬乐看见一脚踢开:“瞎了你的眼!看也不看就烧?”
牙将不敢与她争执,只是拿眼瞪她。
江冬乐拧眉怒吼:“你还敢瞪我?”
甄木道:“好兄弟,去烧库房要紧。”
牙将听后,这才走了。
江冬乐望着一片火海的绥石城,百姓个个哀嚎,冲天火光亮如白昼,只有那哭声嘶鸣不绝于耳。
江冬乐手里攥着鞭子,脸上也被熏得黢黑,她忽而咬牙切齿道:“老子有些受够这场面了。”
“将军。”甄木提醒她:“谨言慎行。”
江冬乐看了他一眼,拨转马头冷声道:“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