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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枯枝生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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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炀在平川府一役遭受重创,回到绥石城后休养生息,等待时机。

    没想到回来没多久就得到沈临佑生死不明的消息,他激动万分,当下就召集众臣谋划,打算趁此机会出兵,一雪前耻。

    谋士张诩制止道:“沈临佑如今麾下良才猛将甚多,何况他帐中还有辞风坐镇,就算沈临佑不在也不能轻举妄动。”

    霍炀泄了三分斗气,却又心有不甘:“那依先生之见,该当何如?”

    张诩道:“他如今既已羽翼丰满,我们便剪除他的羽翼。想要除掉沈临佑,就从除掉他身边的人开始。”

    众人这厢议事,外面又有来人来报:“公孙汕在城外请求拜见主君。”

    霍炀眉毛一拧,问:“什么公孙汕,不认识,轰出去。”

    张诩拦道:“还能有哪个公孙氏?这个便是公孙翰的独子。”

    “哦?”霍炀道:“他不远千里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张诩道:“听闻他是被沈临佑赶出城的,具体因为何事却不得而知。”

    霍炀大笑:“敌人的敌人便是友军,请他入城!”

    公孙汕被赶出平川府后可谓是生计艰难,沈临佑暗地里下了诛杀令,他既不能投宿,更不能肆意抛头露面。

    眼见公孙氏的势力范围内不能生存,公孙汕便铤而走险,一路来到与沈家有仇的霍氏领地。

    他这一路上风吹日晒,更有为了赏金追杀他的,如今辗转至绥石城,已是不成人样,连霍炀都大吃一惊。

    见霍炀脸色不好,张诩当先上前给公孙汕作了一揖:“在下张诩,这位便是霍家主君,不知先生何故成了这般模样?”

    公孙汕虽然形容狼狈,可骨子里还是贵将之后,此刻文质彬彬道:

    “在下平川府郡守公孙翰之子公孙汕,与沈临佑有私仇旧怨,被他一路追杀至此,因走投无路,恳请霍氏收留。”

    霍炀心底里瞧不上他,便也不愿多说废话,直截了当道:“收留不敢当,你身为平川府郡公之子,应当对平川府很是熟悉?”

    公孙汕被他轻视又不敢发作,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低眉顺眼道:“我愿帮你对付沈临佑,更能帮你打下平川府,但我有个条件。”

    霍炀冷笑:“你与我谈条件?你如今拿什么与我谈条件?”

    公孙汕抬起头颅,眼神冷意森然,“拿我的身份,以及我对平川府城防的了解。”

    霍炀来了兴趣,笑望着他示意:“继续说。”

    “若拿下平川府,希望贵君能封我做郡守,依然以你为尊,但不能伤害公孙氏及城中百姓。”

    霍炀道:“我若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快当舅舅了?”

    公孙汕面无表情:“小妹若能醒悟,便留她一条性命,可这孩子是祸患孽根,早除为好。”

    霍炀大喜,站起身道:“公子果然够魄力,若得公子相助,剿灭沈氏指日可待。”

    ·

    公孙柔产下一子后,似乎性子都柔和不少,不再同自己斗气,也不再打搅云梨,整日都守着儿子打转。

    江冬乐护着辞风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云梨的小院,算起来两人已有五月未见,云梨依然没什么变化,而江冬乐看起来就生龙活虎得多,脸上多了好几处伤口,衣袍袖摆也有不少被撕裂的地方。

    江冬乐平日就不会针线功夫,破了便随意塞块布遮着,只要冻不着不漏风就行。

    云梨亲自下厨做了五六道她素日里爱吃的菜,又烫了壶酒,“你稍后将衣服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江冬乐乐得自在,便将外衣脱了下来,吃着云梨做的菜,心里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不觉竟湿了眼眶:

    “行军在外,真没吃上什么热乎菜,尤其还在东源坝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提起东源坝,云梨就神情黯然,江冬乐忙将脸埋进碗里,扒了两口饭不敢再说。

    云梨怔怔道:“他还是没消息吗?”

    安慰的话云梨怕是也听腻了,江冬乐只好道:“我今晚饱饱睡一觉,明日也跟着去找。”

    云梨从来没跟人说起过她的担忧,此刻对着江冬乐,一股脑道:“可是都已经一个月了还杳无音讯,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测,或者无法与我们联系?但凡他能走会说,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东源坝明明就毗邻平川府不是吗?”

    江冬乐见她这般,不觉有些慨然,安慰她道:“不瞒你说,我这次送辞风先生去了一趟永洛山,我看他回来的时候坦然自在,应当是无事。”

    云梨仍旧垂着头不言不语,江冬乐不免又仔细打量起她来,看来这几个月她也过得不好。下巴都瘦尖了,眼窝也深陷下去,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宽大的袖襦罩在身上只显得她身形愈发单薄。

    江冬乐道:“听说你这几个月都没出过门?”

    云梨摇头:“不知道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江冬乐不满道:“主君又没圈着你,况且你出门也有人护着,想去哪里还不是由你定?

    要我说,明儿你就拿着他的钱上街快活去,你跟了他这么久,一点好处也没讨到。届时好好买些东西,给自己置办身行头,保你神清气爽!”

    云梨无奈摇头:“吃了两盏酒,又开始浑说了。”

    江冬乐打了个酒嗝,哄着云梨好歹吃了一碗饭。

    夜里,江冬乐撑着脑袋看她在灯下给自己补衣服,看着看着人就打起了瞌睡。

    云梨见她睡得香,也没忍心叫她。

    翌日清晨,江冬乐伸着懒腰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还搭着锦被,睡的是软塌,补好的衣服和绣好的软枕搭在边上。

    回头一看,云梨还在里间睡得正熟。

    江冬乐不好再打扰,便抱着衣服软枕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刚走到院子门口,迎面就撞上一人,江冬乐乍一看见他的脸,吓得一蹦三尺远,接着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忙跑回去对着窗户大喊:“梨娘!你老倌儿回来了!”

    云梨还在睡梦中,听得这么一声吼,只觉得灵魂全部归位似的,清醒过来后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跑了出来。

    待看到院子里的沈临佑,一时又是惊疑又是激动,再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就紧紧抱住了他。

    沈临佑双眼有些红,回过神后牢牢拥住了怀中的人儿。

    眼角余光瞥到杵在一旁的江冬乐,发现她还抱着衣服没羞没臊地跟着傻乐。

    沈临佑的眼刀子一刮,江冬乐立时清醒过来,这么个打扮倒像是来偷情的,她忙赔笑道:“我这就走!”

    见她离开小院,沈临佑这才将怀里的人捞出来,仔细看了看她,沉声说:“瘦了。”

    云梨望着他胡子拉碴的脸,没忍住又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沈临佑轻拍她的后背:“你郎君命大,死不了。”

    云梨问他:“这一个多月你都在哪里?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临佑一脸疲惫,眼里却盛满柔情,望着她笑道:“在河滩昏迷了两天,扭伤了腿脚,所以走得慢些。”

    云梨忙看向他的脚踝:“哪只脚伤了?可看过大夫?”

    沈临佑揽着她,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似有些站不稳。

    “军医已经医治过,现下已无大碍,只是多日不曾好好进过油米,身上也难闻。”

    云梨忙道:“我去给你烧水做饭,待会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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