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玉雪浪(5)
沈临佑不想她出现,不想眼里看着她却只能另娶他人。
他不能为所欲为,也不能给云梨名分地位,他只能在一切可控的范围内给她最好的东西,却又不能太过明显。
可是如何忍得住,眼里心里都是她,根本隐藏不住。
新婚当晚他喝了很多酒,别人只道他是太过高兴,但他只是不想清醒地去度过自己的洞房花烛,不想对着不爱的人行最亲密的事,包办婚姻的痛苦,在这一次终于让他深刻体会。
踉跄着走进婚房,红烛已燃至过半,沈临佑抬眸望去,喜字桂枣遍布,让他分外刺眼。
红纱帷幔里坐着的是他今夜将要同榻的新娘,听到他走近的声音,女子的双手不安地绞动着衣襟。
沈临佑在她面前站稳,没有任何预兆的,伸手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姑娘吓得泪眼迷离,沈临佑冷冷地瞧着她,这么小,不过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公孙柔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眉梢眼角都是抗拒:“别……别过来,我害怕……”说着竟还哭出了声。
同样是紧张与害怕,但却激不起他任何的怜悯之心。
听了这话,沈临佑心中竟轻松下来,他松开帷幔,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新房。
云梨的小院还亮着烛火,她无法入睡。
外面热闹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深方才安静,她说不清也道不明此刻的感受,心口堵着难以言说的情绪。窗牖大开,云梨无神地望着院门,只等着更深漏尽。
晚风袭过,屋里的烛光摇曳不停,平添了几分昏昧。
她起身正要关窗,却见一身喜服的沈临佑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看到窗边的她似乎也是吃了一惊。片刻后,他眼里盛满了愧疚与暖意。
沈临佑疾走进屋,云梨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托住后脑勺深深地吻住唇舌。
云梨按住他,红着眼睛道:“今日是你的新婚之夜。”
沈临佑盯着她,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爱意:“我只想要与你的新婚之夜。”
云梨听后,满蓄的泪水终是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夜情绪如此不受控,根本不是她。
沈临佑俯身吻过她的泪珠,虽然时隔很久,可是云梨身体的记忆被他带动起来,两人未灭烛火,沈临佑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缱绻情动,耳边听着她克制轻柔的呻吟,软的让人心生怜惜。
云梨再坚持不下去,攀着他的脖子懦声道:“熄烛火。”
沈临佑自然是看不够她,但见云梨的脸庞羞涩的几欲滴出血来,只好以掌风扑灭了烛火。
交颈缠绵了半宿,云梨被折腾的身累体乏,一晚上都被沈临佑圈在怀中,软软地贴在他的胸膛安稳睡着。
次日,云梨醒来时,沈临佑还没走,他依旧在身后牢牢抱着自己。
望着月白细纱帘帐和散落一地的衣服,想起昨晚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幕,她心跳如鼓,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穿衣时发现身上有不少昨晚留下的红痕,云梨微微皱眉,羞赧中亦有些薄怒气恼。
刚穿好中衣,回头竟发现沈临佑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撑在床榻上正一瞬不瞬地笑望着她,也不知他究竟醒了多久。
看见她这副样子,沈临佑故作矜贵道:“昨晚不好?”
云梨泄了气,嘟囔着:“不敢。”
沈临佑不满意,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声音低沉,又似自言自语:“你还是怕我。”
云梨不欲回答,她轻轻挣脱了两下,沈临佑适时地松开。
她便继续穿了外衣,接着出去打水漱洗,进来时还带了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衫,“主君该漱洗了。”
沈临佑从不怠惰,他总是起得很早。此刻虽然隐有薄怒,但也不愿在云梨面前发作。
他穿好衣服,在云梨的服侍下漱洗完毕。临走前到底是不忍云梨多想,沈临佑轻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嗔了句“小没良心”。
云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好半天心跳才重新平复下来。
回身见房间内似乎还残留着旖旎春色,她忙将窗牖打开通风散气。这时又见有婆子端了汤药来,云梨心中一沉,接过后一如曾经那般面不改色地喝完。
婆子端着空碗极不屑地盯了她两眼,临去时听见婆子嘴里咕囔了两句:“小蹄子勾人的本事不少。”
云梨呼吸一滞,在廊下站了许久,与沈临佑在一起时的短暂喜悦也逐渐被风吹散。
沈临佑新婚期间并未让她服侍,白日里他还是经常待在书房,因是续弦,能省的规矩沈临佑一概都省了。
公孙翰毕竟是高嫁了女儿,沈临佑对他这个岳父循礼完全是看在情分,往重了说,他不给沈临佑磕头就不错了。
云梨不得沈临佑的传唤,便又拿出了澄老给的字帖临摹,从小根基就没扎稳,拿起毛笔来也是吃力。
每次写字她都哆嗦不停,明明已经十二分认真了,但写出来的字还是歪歪扭扭,想起给澄老誊写的酿酒秘方,那字也是惨不忍睹。
一页还未写完,忽然见沈临佑走了进来,云梨几乎是下意识的去遮。
沈临佑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好笑,先是揽过她亲吻了一下,接着坐在椅子上顺手捞过她坐在自己怀中,动作自然,一气呵成,好像本该就是如此。
他笑道:“练字是好事,干嘛藏着掖着?”
云梨低着头,不忍直视纸上的字,“写的丑。”
沈临佑抽出来看了眼,忽而道:“果真丑。”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云梨闻言唰得一下红了脸,咬着唇站起来要去夺纸。
沈临佑笑着将她重新拽了回来,在她耳边道:“我教你写字。”
云梨第一次拒绝是不想让别人抓住话柄,可如今两人已是这般亲密,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加上本来就在学了,于是也不再推辞,点头应好。
沈临佑望着她,眼中的促狭带了丝凌厉,“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教你识的字。”
云梨挑了挑眉,这也要计较?
想起之前梁叔只是顺口说了句救过一个陌生人,他回来后便不依不饶地追问,要是让他知道谷祈安的存在,岂不是要将别人老底儿掀出来?
云梨敛了心神,一本正经答道:“澄老教的,字帖也是澄老给的。”只说了一半,也不算骗。
沈临佑望着她,忽而在她耳侧轻吻了一下,“还算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