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月乘风(4)
初冬寒夜,云沉似雾,遇水则散。
沈临佑站在船头眺望远景,井睿劝了几句进屋的话,见他仍旧不动,便也不敢再说。
回头看见云梨过来,井睿将手中的披风递与她,又指了指沈临佑,小声叮嘱道:“贴身侍女就是要随时待在主君身边伺候。”
云梨闻言,只得抖开披风走过去替沈临佑轻轻拢上。
沈临佑动也不动,只是感觉一股清幽香气萦绕身边,在云梨给他系带子时低头瞥了一眼,见她手如柔荑,肤若凝脂,似乎是因为离他太近而有些压迫感,一直是小心翼翼不敢抬头。
系完带子后,云梨往后侧退了两步陪侍一旁。
此时江面平静,星河在夜幕随江影流淌,偶有徐风吹过,卷起沈临佑的披风下摆摩挲在云梨手背。
两人各自揣摩心事,迎风而立,阒然无言。
抵达定关塘码头已是两日后,岸上列军相迎,静默有序。
伏欢颖一袭红白衣裙,戴着兔绒兜帽站在最前面等候,见他们下船,立刻飞扑上去挂在沈临佑身上,双手挽住他的手臂笑如春风,“我父亲念叨了你数日,可算到了。”
沈临佑难得一展笑颜:“是你父亲念我还是你念我?”
伏欢颖红了脸,丝毫不加掩饰道:“都有,不过自然是我想你更多。”
说罢忽然看见她身后站着的女子,笑容一滞,“临佑哥哥行军在外还带婢子服侍?”
沈临佑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颇有些宠溺:“先去见你父亲要紧。”
伏欢颖再次看了眼云梨,见她穿着粗布衣衫,未施脂粉,沈临佑似乎也并不在乎的样子,便只当云梨是个粗使丫鬟,也不屑去过多关注。
伏炳天早已提前为沈临佑等人腾出了一处住所,还额外配了丫鬟小厮一干人等。当晚又在家中亲自设宴给沈临佑接风洗尘,大赞他的临危不惧和足智多谋。
一旁的伏欢颖拼命给亲爹使眼色,伏炳天却只佯装不见,只是一味跟沈临佑喝酒畅谈。
待人走后,伏欢颖才使起了小性子,埋怨起父亲的不解风情来,伏炳天喝得满面通红,抚髯大笑道:“在为父身边才呆几年,这就迫不及待想嫁人了?”
伏欢颖红着脸道:“什么嫁不嫁人的,就算嫁了不还是伏家人,多个伏家女婿有什么不好,这不也是爹一直在筹谋计划的吗?”
伏炳天道:“沈二郎的确文成武就,是个不可多得的英才,但为父为了伏家基业还需得再观望观望,哪有不考察女婿就轻易将女儿许出去的?”
伏欢颖闻言愈喜,心中虽急,却也只能依父亲所言耐心等候。
沈临佑很少有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回到自己的住所,是云梨服侍他的起居。
看到他喝醉的样子,云梨心里很是害怕,沈临佑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再看她战战兢兢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他喝得烂醉,哪里有心做那种事情。
次日,沈临佑宿醉刚醒,就听得外院似乎有伏欢颖的声音,他揉了揉眉间问:“伏欢颖来了?”
井睿道:“是啊,来问过好几遍了,您都没醒。”
梳洗完毕出去,伏欢颖见到他又攀了上来,“今日带你出门逛逛可好?”
沈临佑轻笑:“你忘了幼时我也常来的?”
伏欢颖继续撒娇:“那就陪我逛嘛。”
沈临佑望着她,仍是笑意绵绵:“陪你倒是可以。”
伏欢颖沉溺在他的柔情中,挽住他的胳膊便亲密出门,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连续好几日,沈临佑都被伏欢颖缠得紧,连与下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沐浴时,井睿见他头痛,便道:“主君是否需要请个安神药方来?”
沈临佑摇摇头。
井睿又说:“那叫云梨进来按摩舒缓一下?”言下之意懂得当懂。
沈临佑眼前浮现出她替他系披风的那日场景,想起她身上的淡淡香气,便点了点头。
井睿出去找到云梨,后者一听,忙摇头道:“我不会……”
井睿道:“哪要你会不会,进去就是了,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未定心?”
云梨紧咬嘴唇,如今一着不慎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哪容得多想其他?她不敢再言,只好走进厢房。
沈临佑闭着眼睛靠在木桶边缘,他先是闻到一阵清淡幽香,接着又有双柔软的小手替他按摩太阳穴。
他似乎有些舒缓过来,睁开双眼抬眸望去,云梨犹如惊弓之鸟,立刻移开了视线。
过得片刻,烛光下的影子越来越近,沈临佑俯身时,云梨慌得下意识避开。
他的语气倾然带了冷意:“我留你的用意可都知道?”
云梨低垂脑袋,噙着泪花默默点头。
沈临佑不再有其他动作,他放开了她,让她给自己更衣。
云梨尽量不去看他的身子,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耳热,微微颤抖。
看见她这副样子,沈临佑再控制不住。
他单手揽过云梨,指尖穿过她的细软发丝触碰到桃腮玉面,随后倾身吻了下去,云梨身上的那股淡淡香气愈加馥郁撩拨,让他着迷。
里衣即将褪去时,沈临佑住了手,他俯视着身下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疏然冷嘲:“你这样抖下去还让我怎么继续?”
云梨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沈临佑见她泪眼迷离,似乎顷刻就要哭出声来,便拾起一旁的衣服抛到她身上,“出去。”
井睿见云梨红着眼睛出来,自是明白她没能让主君满意,于是进屋小心翼翼道:“属下是否需要将娴姐请来?”
沈临佑体内的一团火无法消散,便点头同意。
伏欢颖撞见陈娴离开时,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直到再一次看到陈娴出入沈临佑的住所,伏欢颖立时七窍生烟地冲进沈临佑的房间,见云梨给她行礼,不管不顾将她手中的水盆掀翻在地,“滚出去!”
云梨不敢再收拾,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沈临佑一言不发看着云梨离开,不动声色捏了捏手中的指环。
面对伏欢颖的质问,他也只是冷眼相待,沉默地坐在桌案前看书。
盛晖鸣等人进来时见情况不对,又都退了出去。
伏欢颖见他不搭理自己,又气又怒,将他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精光,但沈临佑依然稳坐如山,甚至都没抬过眼皮。
她撒够了气,依然拿这座冰山没辙,最后只能恼羞成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