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消夏
“我猜你进组这段时间在山里也没怎么出去逛, 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消夏。”韩际舟笑言。
她松松牵着戚归的手腕大步向前，听到戚归的问句便在领先她半步的地方回望。阳光越过树影间隙落在山间小道上，也有零星的光斑洒在韩际舟身上, 她的眼瞳被映照得很亮很亮。
戚归动了动手腕，韩际舟疑惑着放开。没想到戚归手掌下滑慢慢地与她十指相扣, 一个间隙一个间隙地契合进去，韩际舟的心也因此一点点热起来。
她听见戚归说：“有你在, 在哪里都是很好的。”
“走吧。”戚归说罢, 反而向前小跑几步, 俏皮地拽着韩际舟的手臂, 催促她快点。
韩际舟弯了眼, 大步跟上。
确实如韩际舟所言, 戚归进组后除了跟剧组到处在附近的山里跑外景，其他时候基本都没有出去逛的动力。一是拍戏日程紧凑, 忙碌地连轴转小半个月, 就算侥幸能有一点休息，也恨不得把那一整天都拿来睡觉或者瘫着恢复能量。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戚归本身性格有点宅，若没有人能强势带动她，她是断然不会出门“自讨苦吃”的。
因此对于这趟出门游玩，在山里待了三个月的戚归竟是比韩际舟这初来乍到的新客还要兴奋些。
顺着石子铺就的能通车的大路朝西北方群山走上一截后，韩际舟带戚归拐进一条幽静的小道。路不太宽阔, 沿着山势斜斜往上，甚至谈不上好走，一看就是住在附近的山民们踩出来的便道。
即便这条路有着新鲜的踩踏痕迹, 看起来经常有人走，但因为近期时时下雨，土路又少有人维护, 小道的旁边还是长出许多参差的杂草。
在路上一脚土一脚沙地走上片刻，韩际舟看了看脚下，忽然拉着戚归走到稍宽阔一点的地方停下。
“怎么了？”戚归刚问出声，就见韩际舟蹲下来，伸手扯住她的裤脚。
戚归小小地吓了一跳，差点条件反射般向后弹去。
“别动。”韩际舟下意识捏住戚归的脚
腕，沉声道。她一边将戚归的裤脚仔细塞进靴子里一边解释，“刚刚上山时忘了检查你的衣服，应该把裤腿塞进靴子，长袖在手腕处扎紧。”
戚归的脸随着韩际舟动作腾得一下有点红：“我自己来就好……”她感觉到脸颊上的热意，暗暗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不争气，最近她脸红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举手之劳。”韩际舟说话时已经做完了，便拍拍手站起来，毫不在意道。
戚归看着眼前人艳阳照初雪般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校园爱情故事里被恋人蹲下身帮忙系鞋带的女主角。
“这种小事你不要总是亲力亲为呀，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养成猪的。”戚归看似抱怨地嘟囔，眼角眉梢却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韩际舟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女人弯弯的笑眼，有着青色血管的薄薄眼皮在她唇下微微发烫。
两人复又动身前行时，戚归觉得路过的风从未像此刻这般温柔。
她们路过一片蒲公英，这些会长出降落伞的小植物在春夏开花，漫山遍野都是一簇簇黄。有些早熟的植株已经长出白色的小球，戚归蹲在旁边用力一吹，小降落伞便带着种子飞向远方。
韩际舟折下一支，拆出根部中下部分中空的那块，吹了吹，声音像是长管，还可以变调。戚归对此惊奇不已。
她们路过一条潺潺的小溪，溪水清澈，蕴着山泉水的清凉。韩际舟带着戚归踩着凸起的大鹅卵石涉溪而行，等到踏上对岸，韩际舟闪电般弯腰掬一捧水洒向戚归，惹来女人气恼的惊叫后拔腿就跑，站在远处叉腰笑得像个惯爱恶作剧的小学生。
戚归好长一段时间不让韩际舟再牵她的手。
她们路过一片山栀子林，这些和灌木差不多高的低矮树丛却能开出好看的白花，掩映在绿叶间，远远看去就像草甸上未化的雪。清透的香气招蜂引蝶，可以随风飘散到很远。
韩际舟顺手摘下一朵最洁白漂亮的别在美人发间。
美人觑她一眼，没有再挣扎开暗暗绕上来的手指。下一刻，某个得寸进尺的
家伙就倾身过来，清冽的雪松味调和温柔的栀子香，混合成一种奇异的香气涌进戚归的鼻翼。
花海沉默祝福这对相拥亲吻的璧人。
她们一路走走停停，因为速度不快倒也不算累。下午四时许，两人到达一片位于两山之间山梁处的绵延草甸。
金红的日光穿过翻卷薄云将草尖染成暖色，因为海拔较高，这里的云层看起来很低，仿佛伸直手跳一跳就能碰到。风一吹，草木便齐齐往一边倒，现出半山腰安静吃草的零星羊群。
放在任何一个人眼里，这都是自带落日滤镜，不用特意找角度，随手一拍就能足够好看的壮美景象。
戚归看着这样近的落日有些目眩神迷。她远眺群山，落日给一切都披上霞辉，让所见所感皆美得不可方物。
韩际舟在看戚归。女人就连睫毛都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静谧的眉眼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秀致的远山和秋天的湖，她眼中是对另一种美的由衷赞叹，殊不知在旁人眼里，自己就是美本身。
“咔嚓”的声音惊醒了沉醉于落日景象的戚归。
“阿戚，我给你拍照吧。”戚归扭头看去，韩际舟扬扬手机道。
戚归应允下来。
作为优秀的演员，戚归的镜头感绝对无可挑剔，更难得的是，她似乎很明白自己在镜头中会呈现出一种怎样的样子。单单往那里一站，表情再稍稍变动，呈现出的感觉便完全不同。
她扬眉浅笑时，仿佛立身于栀子花海，让人感慨于真正纯粹的灵魂该与山栀子同色；她压下眉峰看向别处，又仿佛笼罩轻烟薄雾，灿烂的阳光更突显出美人水晶般的脆弱感；当她直直看向镜头，所有人绝对都会心跳不止，仿佛她在透过镜头看向屏幕前的观众，她眼中的粼粼波光就像塞壬的歌声一样能将人溺毙。
韩际舟的拍照动作就没停下过，她第一次深切意识到，原来给有些人拍照完全是一种享受。
她恨不得从各个角度各个姿势让戚归做出各种表情，然后全部拍个遍！
可惜戚归在先前游玩时就消耗了不少
体力，到现在再被韩际舟指挥来指挥去，没一会儿她就倦了。
韩际舟只好讪讪收手。
她转而把目光移向自己手机相册中的几百张照片，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想把这些照片全部修一遍。
韩际舟及时地打住自己这个绝对会让肝空掉的想法。
当晚，在剧组中潜心修炼，已两个月没营业的戚归久违地爬上围脖发了个九宫格。
这组图让粉丝直接炸开，嗷嗷叫地冲进评论区流言。
[姐姐好美天哪哪哪哪！我愿奉为神图/流泪/流泪/流泪]
[是剧组拍摄地吗？看起来有点像西南地区/扶眼镜]
[屏幕有点脏赶紧舔舔prprpr/色批]
[呜呜呜崽崽在剧组待了两个月状态肉眼可见好了很多，颜值upup，果然演员的归宿就是拍戏吧/跪地]
……
戚归把图片艰难地上传完，就潇洒地退出app不再理会，起身拿洗漱用品洗澡去了。反倒是韩际舟暗戳戳开着小号偷窥评论区，看到一水儿的夸神图夸摄影师的评论露出迷之微笑。
戚归洗完澡回来时，韩际舟还抱着手机坐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看什么看这么入迷？”戚归边擦头发边走过去，问道。
“在看本摄影师出图的反响怎么样。”韩际舟把手机页面朝向戚归，上面赫然是戚归的围脖界面。此刻这条发出不过半小时的博文，转评已有几万，赞超过十万了。
戚归凑近看了看，忍俊不禁：“全都是夸你的，怪不得看这么认真。”
“明明是在夸你。”韩际舟言笑晏晏，将人搂坐在自己腿上。
若说戚归刚和韩际舟在一起时，对她时不时的小动作还有点羞涩和不习惯，到现在相处半个月，她就已经适应得十分良好了。她算是发现了，韩际舟这人别管外表看上去多生人勿进，实际上就是大狗一只，黏人得紧，恨不得一天到晚扒拉在她身上当人形挂件。
“你快点去洗澡，别看了，我好困。”戚归说着说着便
打出一个小小的哈欠，甚至还挤出一点点泪珠。看得出是真的困了。
韩际舟应言放下手机去飞快地洗漱。
等她回到房间时，原以为戚归肯定睡着了，没想到戚归靠坐在床头，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似睡非睡。
“怎么不睡？困成这样了。”韩际舟快步过去爬进被窝，将人勾入怀中。
戚归将脸埋进恋人颈窝，朦胧说了句：“等你。”说罢，便彻底没了动静。
韩际舟：……
她不是很懂戚归对于一定要等她洗漱完的执念，可这不妨碍她的心软成一片。
夜长梦深。
进组的第九天晚上，韩际舟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韩总，我们收到消息，友诚食品那边应该是要有新动作了。他们预计会在明天发布大型优惠活动的公告，意图让利部分，用价格战的方式把我们彻底挤压出卤味市场。”收到市场副总的急电时，韩际舟在给戚归吹头发，她的手停顿片刻，便继续梳理手中的发丝好让受热更均匀。
她平和道：“和他们耗就是，论成本，他们耗不过我们的。”
戚归听到韩际舟回复的内容，半扭过头用口型问她：“怎么了？”
韩际舟摇摇头，也用唇语回：“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的一章，最近看山山水水太多了就有点想写=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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