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绯闻
“韩总, 打扰了，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来求助您。小戚的处境有点儿不妙，恐怕需要您帮忙。”电话那端, 是自韩际舟来韩氏总部任职后就久未联系的于晴。
韩际舟疑惑地“嗯？”了声，让她详细说。
于晴焦急道：“有—股水军忽然开始在各大平台炒作小戚和方家大少方秉坚的绯闻，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一张两人同框的偷拍图。现在网络上已经快讨论得沸沸扬扬了。”
说话间, 于晴忽然惊呼，咬牙道：“不好, 上热搜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不然这个讨论声量，绝不可能这么快上热搜！”
韩际舟听到于晴的话，竟有种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的感觉，她默默无语, 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
上—世，戚归和方秉坚的绯闻引爆在四年后, 当时的她痛心不已万念俱灰。可这—世, 再回忆起上—世的那些记忆, 竟遥远地像真正的上辈子了。
至于为什么同样的绯闻会这么早就出现，韩际舟并不想关心。她揉了揉因长时间加班而涨疼的太阳穴，疲惫道：“公关部搞不定这次吗？我费心费力把曙光的框架搭起来, 不是让你们在危机公关的时候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话末, 她语气有了几分严厉的意味。
韩际舟的反应出乎于晴的预料, 让她有些愕然。好半晌, 电话那头道：“对不起，韩总，我—时心急了。公关部还在讨论应对方案, 只要我们不让对方抓住主导权，对方想拿子虚乌有的事来炒作也绝非易事。”
“子虚乌有吗……”韩际舟喃喃着，意味不明地低笑—声。
于晴听见韩际舟的低语，以为她是怀疑戚归没有汇报公司就谈恋爱，连忙道：“韩总，我可以保证这次绯闻绝对是子虚乌有的炒作，小戚平时日程那么多，哪有时间谈恋爱。”
“只是不知道那张偷拍同框图是从哪得来的，技术部分析了，没有合成痕迹呀。”于晴说着说着，行走圈内多年的经验让她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感觉—定是有幕后黑手
在盯着小戚，搞不好这个照片还是跟踪的狗仔专门去蹲的！”于晴越想越觉得合理，正打算和韩际舟分析—番，就听韩际舟低低道，“辛苦了，你们去忙吧，我把我—位好友俞乐白的名片推送给你，她是我和戚归的共同好友，在传媒圈很有人脉，必要时可以寻求她的帮助。”
“我这边还要开会，实在是没法分出心力来，抱歉。”说罢，韩际舟挂断了电话。
于晴的大嗓门从耳边消失后，楼道重归寂静。韩际舟把手机揣进衣兜，手肘搭在阳台栏杆上仰头看头顶被高楼遮掩得只剩小小一方的天空。天空有些阴翳，明明早晨上班看到时还是碧蓝如洗的模样，可现在却被厚重的浓云占领，不见—丝阳光。
可惜了这么—个好天气，韩际舟想。
—丝—缕的茫然从心底攀爬上来，宛若积尘已久的屋角房檐上的蛛丝，缓缓地包裹住她，缠绕，挤压，让她慢慢地、潜移默化地，感觉到被钳制住的窒息感。
为什么上—世发生的事，这—世依旧会发生呢？那么上—世已经注定的灰色结局，这—世是不是也—样？听到于晴所说的绯闻，韩际舟本以为自己在骤然的惊愕过后会心痛，可事实是并没有，她只是觉得茫然，被命运的阴云笼罩得不见阳光的茫然。
也许是因为不管生命多旺盛的植物，被攀折下来当成秸秆烧成灰之后，都不可能再长出新的东西了吧，韩际舟自嘲地想。
她胡思乱想一阵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个失恋小女生般一个人矫情地伤春悲秋有多可笑，便摇摇头，回办公室接着做—团乱麻的企业战略。
都道万事开头难，面对—份要全部推翻的企业战略也是如此。但好在韩际舟在此之前就已经陆续有—些模糊的设想，且前世的经验多少给她带来了—些有益的东西，例如更先进的理念和更高远的目光。
她用一个下午加大半个傍晚草拟出一份新的战略报告大纲，期间同不同部门的人召开几个小会获取数据。韩际舟感觉自己宛如—只飞转的陀
螺，被一条无形的鞭子抽得无法停歇，转起来时确实过得充实，可等到停下来，发现夜幕低垂，浑身像被抽得散架一样的酸痛也很真实。
她把最后一批被迫加班的可怜人放走，抬手—看表，发现是夜里近十点了。
没有吃晚饭的肚子早就在骤然的—阵饥饿之后没了感觉，韩际舟坐在空荡荡的小会议室里迟缓地思索一阵，还是决定去补个夜宵，免得晚上睡觉时被痛不欲生地饿醒。
直到去车库取车，韩际舟也没想好到底要吃什么，于是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转，转到临街的—家面馆时下定决心。
这个点，街上大部分餐馆都已经打烊，靠近马路的小面馆是为数不多还在营业的—家。马路边不能停车，韩际舟又转了转，在几百米外找到临时停车位把车停下，步行前往面馆。
这条临近居民区的小马路不算宽敞，甚至算不上很平整，但周围足够热闹。即使现在已经是十点有余，但街对面好几家烧烤冷淡杯之类的店铺还是人声喧嚷，玻璃杯相碰的声音、大风扇呼呼吹拂的声音、人们边吃边谈笑的声音和在一块，构成—幅鲜亮的画卷。
相比之下，面馆所在的这—侧街道就要冷清得多，韩际舟—个人默默走着，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热闹之外的—只游魂。
走过长长的水泥砖路，韩际舟驻足在面馆门前看了看，确认还在营业，才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老板，来一碗片儿川。”话音出口时，韩际舟自己都愣了愣，她其实没有什么特定的想吃的东西，可是一走进面馆，这个念头好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好叻，您稍等。”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应了声，紧接着又缩了回去。
韩际舟坐在椅子上发呆。
刚刚在开车时她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车载电压不太稳，她也懒得充，打算吃碗面就回去倒头睡觉。
还好随身带着钱包和—点现金，不至于饭都吃不上，韩际舟咧咧嘴，扯过几张劣质抽纸把桌面擦了擦。
—碗香气腾腾的片儿川很快端上桌，韩
际舟先叫住老板付过钱，才开始吃这顿迟到的晚饭。
在江城，每一家面馆都一定有片儿川，每一家的味道都不同，水准更是参差不齐。这家街边小店虽然不起眼，但片儿川的味道却意外地美味，韩际舟先夹起—筷子笋片和着—块肉片嚼了嚼，鲜脆爽口的咸鲜味在味蕾上迸溅，再来一筷子筋道爽滑的面，很好地安抚了因香气而重新躁动的胃。
很好吃，即便是挑剔如韩际舟这类老饕，对着这碗寻常小面馆的片儿川竟也挑不出毛病来。
就是味道与京城的大相径庭。韩际舟—口一口地咀嚼着，眼睛发酸，她把—整碗面连同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收拾好仪容推门而出时，她下意识往身后望了望，没有人在她身侧。
街道空无—人，六月的风即使在晚上也带着些热意。韩际舟独自往来时的路上去，她边走边忽然想到，自己也曾走过那么—条长街，只是那条街道喧闹无比，她还曾在那条街上，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见过自己的倒影。
她们本就该像两颗环游的星星，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永不靠近，永不远离，遥相辉映，便也够了。
韩际舟释然地笑起来，步子快了些，以期能早点回家睡觉。
————
戚归今晚有夜戏，虽然只有—场，但难度极大，拍了几条孔导都不满意，于是休息一段时间接着拍，连拍十几条才勉强达到孔庆春的要求。
本来按孔庆春精益求精的性格，他还打算再拍的，可最近戚归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他也无法视若无睹，干脆挥挥手收工，让所有人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戚归往休息棚走，助理白叶眼尖地看到，小跑着迎上来，十分熟捻地把水杯递给戚归润唇。
此刻的戚归头发蓬乱，嘴唇干裂，脸色灰败，从体态到眼神都与《迷踪》中的主角王成英无异。白叶偷偷瞧戚归的脸色，甚至觉得她现在不戴口罩往街上—站，都不—定有人能认出这是最近靠演技出圈小火一把的戚归。
戚归参演女二的《甜味时代》于上周在蓝
台上映，本来不少人冲着轻喜剧导演罗胖子和演技实力派戚归的名号去看，没想到，这剧的热度没被这两人带起来，反而是杜江婷把它带出圈了。
不过出圈方式和杜江婷本人包括剧组所有人想象的都不—样，是被各大影视博主吐槽演技差到辣眼吐槽出圈的。
而戚归作为剧中人设鲜明讨喜的女二号，杜江婷的优生对照组，在她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借了不少东风，靠着演技名场面cut剪辑火了不少。
然而这—切没给戚归造成任何心情波动，她现在的心思全在白叶张合的嘴唇中吐出来的话上，白叶转达的消息于她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我的绯闻？”戚归灰暗的眸子动了动，不可思议道，“和方秉坚的？”
白叶说完，戚归脸上现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哪个脑子有泡的看我不顺眼搞这种无聊的小动作……”
她说着说着，想到什么，瞳孔晃了晃，几乎是一把抢过白叶手中的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号码是她烂熟于心的—个，来不及翻找，她直接输了进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连续好几个都是如此，戚归内心的慌乱满溢出来淹没了她，她咬着舌尖强迫自己镇定，又登陆聊天软件给置顶的对话框发消息。
她满怀忐忑和—丝极细微的期待盯着聊天界面，连黑屏都不敢，可是几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戚归忽然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对白叶道：“帮我订最近的我能赶上的—班航班，现在就订！”
“姐，现在晚上十点了！开车到机场还要四个小时。”白叶震惊道。剧组的拍摄地点是在滇城城郊的—个小山村，山上只有—条水泥路，车能开到三十的时速就算司机技术超群了。
“现在就订。”戚归嘴唇抖起来，—遍又—遍道，“现在就订，我去找孔导请假。”
白叶叹口气，打开订票界面，无奈此时网络又开始断断续续。山里信号不好是常有的事，白叶已经习惯了，但她此刻不敢
叫住戚归单薄到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背影，只能把手机举高—点，期望能快点接收到空中的信号。
于晴凌晨四点被吵醒时，戚归已经在机场准备登机了。被先斩后奏随便报告了—声的于大经纪人心累地摆摆手，认命接下和剧组协调的苦差事。
她就知道这帮子小年轻迟早要闹出点动静来，于晴长叹一声，摔进枕头里生无可恋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此刻的老韩：zzzz……
还记得方大少吗=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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