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掉马
好漫长的一段时间后,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语音那边重新传来响动, 戚归的声音带上几分慌乱：“啊, 对不起, 刚刚网络延迟得厉害，耽误游戏进程了吗？”
韩际舟心知肚明胡不归在说谎, 虽然她不知道这位素不相识的网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没有要戳破她的打算, 于是打圆场道：“没事, 最近我也经常卡, 网络不好是常有的事。”
韩际舟一边分心和平原上的敌人继续对峙, 一边对胡不归道：“现在咱们还在山上，平原上有个小队挺耐得住寂寞的, 咱们和他们耗耗，看圈缩在哪边。”
戚归反复确认韩际舟听起来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软声道：“好，你说了算。”
韩际舟舔舔有点干起皮的嘴唇，把角色往掩体后挪了挪，起身去找放在茶几上的水杯。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回想刚才和胡不归的对话，笑了笑, 心道这位用变声器的小朋友也是挺有意思。
想到变声器, 韩际舟思维忽然跳到网络上一些人用变声器假冒性别骗钱的新闻，一时间愣住神，猜测起这位队友该不会是抠脚大汉假扮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 她心里不禁冒出一点恶寒，直到胡不归用极违和的低哑嗓音软软地告诉她平原上敌人有动静时，韩际舟才回过神，放下水杯，重新看向屏幕。
韩际舟没有贸然探头，而是直接问胡不归：“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情况？”
“平原上有人丢了个□□，不久后有一个人从树后穿到粮仓后面了。”戚归听话回答。
“哪个粮仓？你到我旁边来，小心点探头，给我标个点。”韩际舟暂时放下心里的乱七八糟，做好战斗准备。
戚归依言小跑到韩际舟身边的凹陷处，标记位置她还是会的，于是按照韩际舟所说露出一点点头给队友标点。
不料她刚刚标记完，一记遥远的枪响就从平原上袭来，戚归顿时被一击爆头击倒在地。
她脑袋上的二级头直接碎了个彻底。
韩际舟无奈：“这人早就
盯着这边了，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拿你祭天让他暴露了位置。”
她说话间缓缓爬过去，丢了个□□后扶戚归起来。
扶人过程中韩际舟忍不住苦口婆心叮嘱：“你起来后往山下面跑点，跑到215方向那颗大石头后面去打药，不要在这逗留知道吗？”
戚归傻傻点头，点完才想起她们现在在语音，孤舟根本看不见她动作，于是开口说了声“好”。
韩际舟目送戚归穿jk水军服的角色慢吞吞跑到石头后打药，心想，这么软萌的，应该不可能是人妖吧？
她换了个山头继续趴着，正巧这时倒数第二个圈刷新，她们小队作为天选，安详地躺进圈内。韩际舟暗道运气不错，准备和蠢蠢欲动的敌人对决。
互相消磨耐心的无聊心理博弈期间，韩际舟刚才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又涌上来，她干脆直截了当问胡不归：“对了，想到一个问题，你是女孩子吧？”
戚归被这么骤然一问，短促地“啊？”了声，她过了半天才一言难尽道：“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有男孩子这种选项吗？”
韩际舟口快问出这个问题后稍觉尴尬，于是若无其事补救：“你让我帮你分析情感问题，如果我连你性别都不知道，那分析大概率是会出错的。”
她说完又干巴巴地补充一句：“既然有可能为你提建议，那我合该对你负责。知道些不暴露身份的基本信息应该不算冒犯？”
虽然明知韩际舟说的是要对她提给自己的建议负责，但戚归听到“对你负责”这句话时，还是可耻地羞涩了一下子。
她随即暗唾自己胡思乱想毫不靠谱，飞快解释：“我是女孩子，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韩际舟松口气，释然笑道：“那就好，主要是听你用变声器感觉有点怪怪的。”
戚归才平缓的心跳又剧烈跳动起来，她有些结结巴巴道：“啊？你、你知道我开了变声器呀……”
“说实话，你这个变声器开得着实不怎么样，太违和了。”韩际舟确认了戚归的猜想，随即毫不留情吐
槽。
戚归没想到自己批的皮这么快就被掀飞了，脸上渗出一点掉马的羞耻感带来的可疑红晕，她犹犹豫豫试探：“那要不，我把变声器关了？”
“随便你，我就是听着有点别扭，其他倒没什么。”韩际舟看似不置可否，实际早就无意识给出了暗示性偏向。她还是有点想确认下这位组队一个多月的队友是不是萌妹。
那边寂静片刻，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恰逢毒圈维持时间结束，缩在圈边的那位平原对手被迫开始跑毒。韩际舟便不再管语音频道里的动静，一心开始寻找机会击杀这位挺有威胁的敌人。
那位敌人显然也很有反击杀意识，按照跑位曲线躲在掩体后连续扔出好几个□□作为新的掩体，随后他便从躲藏的掩体后跑出，意图通过□□快速穿行到瞄准好的另一个掩体。
韩际舟眼疾手快趁着他还没跑进烟里连点三枪，但因为对手熟练的蛇形走位只命中一枪。而这边枪响暴露了她们所在的位置，韩际舟似有所觉一缩头，另一声响动从她右前方传来，显然是有其他人想浑水摸鱼击杀她，但没有成功。
此刻平原那位对手已经在其他人忽如其来的干扰下跑进掩体，韩际舟暂时失去出手机会，干脆缩回山背面，让自己的头刚刚好保持在视野盲区位置默默等待。
无声的对决中，韩际舟换到侧边探头勘察敌人动向，语音频道里忽然重新传来响动，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和软嗓音低低响起：“喂，听得见吗？”
等了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声，关掉变声器的戚归又问了句：“听得到吗，孤舟？”
韩际舟保持探头姿势凝固住了，她几乎要忘记自己的半个脑袋还露在外面，而敌人很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两声枪响在同一时间内一前一后响起。
血条急速下降，然后韩际舟面前的屏幕变成灰色。再然后，视角自动跳到蹲在大石头后的队友视角。
韩际舟默默无语地盯着面前的界面，听到戚归又一次问话，她很想若无其事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发现嗓子干得要命。
她下意识又舔了舔有点起皮的嘴唇，找到一个暂时不用说话的完美借口：“那个，刚刚有点疏忽了，这把没带你进前二是我的失误，我先去喝口水，太渴了。”
戚归听着韩际舟略带慌乱无措的声音，刚刚凉到手臂发麻的紧张感居然消退大半，心中的期待落实，她知道，韩际舟多半认出她了。
为了让语音频道不至于沉默到尴尬，戚归假装毫无所觉道：“没事，每次都是你带我，真的辛苦了。对了，孤舟，你是南方人吗？”
正在喝水的韩际舟故意把喝水声音扩大了一点，以示自己在喝水，同时脑子里面飞转，最后分析的结果是：戚归大概没认出她吧？
韩际舟虽然爷爷辈是江南人，但她自小在京市长大，自认普通话也说得不错，没什么口音。戚归如果知道她的身份，应当不会这样明知故问才对，而且，在戚归心里，以她俩现在的朋友关系，隔着层窗户纸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韩际舟心里关于戚归有无可能在钓鱼的猜测冒出一点头，但很快又被她按下去，她放下水杯缓缓回答：“不是，我应该没什么口音吧，听起来像江南一带的吗？”
“我们有个专业课老师是江南一带的，口音和你有点点像，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戚归笑道，她紧接着又道，“啊，挺晚了，那我再过一会儿就要下线了哦，明天还有早课。”
戚归在她面前还披着人文专业大学生这个身份，如果知道是她，这波就太尴尬了吧。看来戚归是真的不知道。
也对，她们这一世本就算不上有多熟悉，也就最近两三个月交集多了点，戚归认不出来她的声音很正常。韩际舟觉得自己这一遍分析挺有道理，心中怀疑放下大半，笑道：“那你快去洗漱吧，怪不得你从来不打游戏超过十点。”
“没办法，课程排得太满了，跟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一点都不一样。”戚归小小地抱怨一句，和韩际舟道了声“再见”后，人物就离线了。
韩际舟盯着两人还在组队的初始界面，轻嗤一声她和戚
归之间这是什么乱搭的缘分，那么多根网线，怎么偏偏就她俩搭上了呢？
上一世热烈追求爱而不得，这一世无心风月缘深情浅，也是讽刺。
新的一周周一，韩际舟到公司上班，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楼时，在电梯里碰到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戚归。
瞟了眼戚归脸上有些遮不住的黑眼圈，韩际舟奇道：“最近没休息好？”
戚归苍白地笑笑，眼神有点躲闪地自嘲道：“是啊，这两天睡眠质量都挺差，黑眼圈快遮不住了。”
她现在一看到韩际舟的脸，就总也忍不住想起梦里韩际舟脸上盖着白布，掀开来满脸是血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在钓鱼（狗头）
在心理博弈上似乎腹黑小戚更鸡贼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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