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丑（七）
船上挂着的那些灯笼并没有被亮，整条船上都有种咸咸的腥臭味。就在方平还在船底晃悠的时候，一枚炮弹砸在了他面前，随后慢慢消失。
“准备好了吗小伙子，该死的幽灵船来了。”
方平从船舱的窗户探出头，一条船帆破破烂烂的单桅船就在不远处，一个不知名怪物的巨大头部骨骼就挂在船头，船的撞角从怪物的嘴里伸出来。
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也是一具具骷髅，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它们，其中一具头上裹着紫色头巾的骷髅朝着方平发出了几声不明所以的吼叫。
比起吼叫的含义，方平更想弄清那些骷髅架子是怎么发声的。大炮虽然卖相不好，却在骷髅炮手的操纵下，朝着他们吞吐着火焰。
一些零星的瓶子里装着各种颜色的火焰，被挂在了船身各处，为这条略显狰狞的船增添了点神秘。
“炮手，这些臭骷髅都快贴到咱们脸上了，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头顶的木板上传来了船长愤怒的吼声，方平才从一种荒谬感里清醒过来，跑到了大炮旁。
“我又没有炮弹，你要我怎么开炮？”
“用你打开面板的方法，去打开那边红色的木桶，把炮弹给老子拿到上限，然后夹起你那白嫩的小屁股，快点回去打炮。”
“炮弹怎么装进去？”
“你他妈的，拿完炮弹没发现你多了一个轮盘吗？”小丑海盗飞快地转动双手打了一个右满舵，一颗炮弹擦着他的帽子呼啸而过，“想象着那颗炮弹，然后再对准那门炮，想着让那颗该死的炮弹进去就行了。要是过会那条幽灵船上还是没有多出几个窟的话，我不建议在你的身上开几个窟窿。”
方平照着小丑海盗说的法子，大炮的尾部陡然一沉，一根引线从那里“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调整了下炮口的朝向，方平在心中想了下开火，下一刻猛烈的火光从炮口喷出，伴随的还有沉闷的声响和高压产生的白雾。
那颗炮弹并没有像方平想的那样狠狠地砸在那条幽灵船上，而是在离船很近的地方落进了水里。
“至少它溅起的水花还挺漂亮。”方平这样安慰自己。
“抛物线不会算吗？我觉得你应该挺有文化的。”小丑海盗戏谑地笑了一声，“你侮辱了我船上的炮，它们可不像你的那门一样疲软。”
方平感觉有被冒犯到，将炮口略微上调了点，打出了他海盗生涯的第二炮。
这次的这颗炮弹砸在了那个正在开炮的骷髅架子上，那个倒霉蛋立马散了架。
“打得不错，可惜你这么打，它们是沉不了船的，你得往吃水线下面打。”
……
打炮、舀水、修船，忙碌了一阵后，幽灵船终于沉了下去，随后几个发光的骷髅头和一个长满藤壶的宝箱浮了起来。
“大副，还愣着干嘛，快去把宝藏叉上来啊。”小丑海盗一边说，一边将船帆收了上去，船就停在了离那些宝藏不远的地方。
“我不是炮手吗？”
“你升职了。”
“你不是说绝不停船的吗？”
“海盗拿宝藏的事，能叫停船吗？”
虽然船停了下来，但海面上的浪很大，船身的起伏给方平带来了点麻烦，叉了好几次才将那些宝藏全都叉上船。
拿起一颗骷髅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质感和重量像是金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能飘在海上，还有一些碎片浮在周围。整个骷髅头都在不停地向外冒着绿光，想必它身前一定很有故事，再看看其他几个骷髅头，散发出的光芒也大多是绿色。
“所以，变成骷髅是因为怨念太深吗？”方平看着手里的骷髅头，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也不想将来自己的头也被别人这样拿在手上吧，卖了这些东西我就送你去目的地。”小丑海盗一脸唏嘘地看着方平手里的骷髅头，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烟斗。
“这可说不准。”
一条巨大的章鱼触手戳破了海面，朝着甲板上的方平扫去。
“该死，这克拉肯是从哪冒出来的。”小丑船长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的剑，往前一划，那条触手就僵在了空中，随后伸出海面的部分就变成了大小不一的肉块。
“这下你有口福了，我请你吃烤海怪。”小丑海盗笑着朝身后看去，却发现方平早已不见了踪影。
“狗娘的，又耍老子。”说着，小丑海盗脸上的妆容逐渐褪去，他一把将头上那顶滑稽的帽子拽了下来，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顶散发着青色荧光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而此时的方平正被克拉肯的另一条触手拽着，向着海洋深处下潜。
身上的触手越勒越紧，由于被仓促拽进水里，方平在被呛了几口水后也没什么力气去挣扎。
就在他感觉巨大的压力要将血管挤爆的时候，身子陡然一轻，一股带着浓浓香气的热浪朝他袭来。
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一种火热的感觉，亮红色的水面正咕嘟咕嘟地翻着泡，时不时浮上来几只透明油状史莱姆。
闻着这种辛辣的香味，再看着周围那些食材一样的漂浮物，方平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正在一个巨大的火锅里。一直拽着他的克拉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巨大的章鱼烤肠，而他此刻就站在这个已经被煮的有些泛白的烤肠上。
一双筷子将烤肠连同方平一起夹起来，一张巨大而又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亚瑟？”
此时的方平在亚瑟的面前比起蚂蚁也大不了多少，而下面火锅里的食材上，还有许多看不清的人影。
亚瑟，或者说小丑像是听到了方平的惊叹，将脸凑到了筷子跟前，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后张大了嘴巴，将烤肠一下子扔进了嘴里。
方平想象中被牙齿碾碎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沙子里，慢慢地往下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