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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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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该死的拉扯感,将方平一点一点地拽向一具老迈的身体。

    就在方平被完全拽进去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被刻意地放慢了,台上的异响让他不由得看了过去:

    一个年迈的男人正瘫坐在椅子上,他背后的墙上有一大滩红色的血迹,诡异的是,鲜血并不是从伤口流出,而是一滴一滴的流回了他头上的伤口。

    一颗子弹从墙壁中倒飞出来,飞向了那个男人的头部,墙上的那滩血迹也飞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了一朵血花。

    随着子弹靠近伤口,那朵血花也在不断合拢,最后钻进了男人的脑袋消失不见。

    男人的正面,几滴不起眼的血滴和子弹沿着相反的方向飞回了男人的伤口。顺着血滴的路线看去,看到了一张小丑的脸,明明化着厚厚的妆,方平仍能从那张脸上看到一种绝望的疯狂。

    只是那小丑让方平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亚瑟?

    头上没有戴着那顶简陋假发,而是选择将头发都染成了绿色,那种不健康的绿色好像只是用墨水草草染上去的。

    方平想要离开座位,却发现这具身体相较前两具而言,多少有点虚弱,就连抬一抬手都需要不少力气。而且那种放慢的效果不仅仅作用于他的周围,方平自己也在那种效果的影响之下。

    就在方平想继续做些其他尝试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空气并没有随着自己的呼吸涌进肺部,而那道略带癫狂的声音再次响起:

    〖we live in a twilight world,and there are no friends at dusk

    这世间暮色四合,黄昏之时无故人。〗

    一个小巧的氧气瓶挂在了方平的身后,戴上了氧气面罩,他得以再次呼气。

    〖wele to the afterlife

    欢迎来到来世。〗

    似乎有无形的枷锁被打开了,方平感到自己的行动不再缓慢,但那种虚弱的感觉还在,略带疑惑的他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具身体。

    衣服的质感似乎价值不菲,皮肤虽然被保养得很好,但上面仍有些许皱纹和老人斑。

    “失去了时间和精力,却拥有了财富吗?”

    没有理会那些陆续退回自己座位的人群,也没有理会台上那出血腥的戏剧,方平径直走出了演播室。

    一路上的人都在倒着走路,而他们也仿佛看不见方平这个另类的人一样,直到走出了身后的那座大楼,方平才发现有问题的原来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虽然仍旧是那副燃烧着的景象,可一切都被倒放着,所以看起来是那么的荒谬:

    东西被一件一件地送回了店里,原本破碎的橱窗也随着抢劫者的退出再次变得完好无损。

    倒在地上的人突然起身被一个人掐住脖子,随着另一个人手上的球棍不断挥起落下,那人脸上的伤口和淤青竟然开始一点点复原,最后两人就此分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平刚要一脚踩到一处小水洼,可就在脚悬起来的时候,水洼里的水突然漾起波纹。随着方平的脚踩下去,那处水洼反而平静了下来。

    伸手靠近熊熊燃烧的火焰,感觉到的不是灼人的炽热,而是刺骨的寒冷。

    虽然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同,方平仍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刚想进一步调查,他的脑后就像挨了一闷棍,视野一下黑了下去。

    ……

    “这里是哥谭市的ncb演播室,为您带来《默里·富兰克林现场秀》!今晚,默里的嘉宾有……好了,言归正传,有请默里·富兰克林!”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彩色的帷幕拉开了一道口子,一个年迈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之前被爆头的那个。

    没有什么用飞快的语气在一分钟以内讲完一大串广告,让人担心主持人会不会把自己舌头咬掉的情节出现。默里只是很平常地讲了个笑话,来调动一下现场观众的气氛。

    从观众的笑声中,方平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具特色,听起来有点刺耳的笑声。

    就在默里刚要讲下个笑话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爱你,默里。”是亚瑟。

    “我也爱你。”默里虽然愣了一小下,但他飞快地做出了反应,“鲍比,能开下灯吗?”

    柔和的灯光很快照亮了观众席,方平从第一排扭头向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了亚瑟。

    就在亚瑟在默里的鼓励和观众们的掌声中站起来的时候,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接着就变得惨白,周围的人也静止不动了。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开始变的模糊,但仍能听清两人的对话。

    “你好默里,我叫亚瑟。”

    “好,亚瑟,你身上有特殊的地方,我能看出来。”就在默里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台下的观众蹭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齐齐用手指着台上静止不动的默里,然后一道类似亚瑟的声音大喊道:“你是个人渣!”

    对话的声音并没有结束,只是发出了几下类似于收音机没调到台时的那种噪音,对话就又清晰了起来,只是这次默里的语气里多了些嘲讽,而亚瑟的语气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激动与热情。

    “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这座城市,和我的……母亲一起。”亚瑟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可怕。

    周围人偶一样的观众也发出了比哭泣还难听的嘲笑声,像是用尖锐的东西在金属上不断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

    “再大点声……我也……没什么……”台上的默里突然像蜡像一样开始融化。

    “我把我的母亲照顾的很好。”

    台下的观众突然一起看向了方平,他们的脸上早就没有了五官。

    又是眼前一黑。

    ……

    再次醒来,方平正坐在一个类似审讯室的房间里,面前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脸上带着淤青的女人。

    还没等方平弄清楚状况,身体开始翻面前的一堆文件。

    “这点我们说过了,潘妮。”陌生的声音从这具身体的嘴巴里发出,看来又是过场剧情,“你收养了她,所有相关的文件都在这。”

    “那不是真的,都是托马斯的瞎话,好继续隐瞒这件事。”眼前的女人开口说道。

    “你的某任男友,不断虐待你的养子时,你也坐视不管,还和你的养子一起遭到他的毒打。”

    视线忽然跳跃到了一处肮脏不堪的公寓,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正被绑在暖气片上,身上有多处淤青,头部有严重创伤。

    方平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原谅我的大笑)

    (我有病)

    (背面还有)

    (这种病会导致突如其来,持续不断,无法被控制的大笑)

    (并不符合当事人的情绪)

    (患者一般有过脑损伤或患有精神病)

    (谢谢)

    (劳烦归还卡片)

    视线再度返回,不过这次出现在了身体的斜后方,就像有什么人站在角落里,看着这场对话的进行。

    “他一直都是个开心的小男孩。”

    ……

    画面来到了一处装修华丽的电影院里,方平所扮演的老者似乎正在同身边的同伴交谈。

    “听说你就快当上市长了啊,维恩。”

    “是啊,就让外面那些小丑再闹腾一段时间吧。”

    〖i got nothing have to lose nothinggoing to hurt me anymorei used to think that…my life was a tragedybut now i realize, it’s a fxxking edy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没什么能再伤害我了。我曾以为我的人生是一场悲剧,可我现在发觉,它其实是一出喜剧。〗

    放映机投射在银幕上的,正好是卓别林的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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