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依说,这是麻痹散
“且慢!”
颜暮云忽地叫住林依。
林依转头,美目流转,眸色中带着一丝探究与好奇,十分灵动。
“洛大夫还有事?”
“男装行走固然方便,但既然扮了,便多用点心思。”
林依顿时尴尬,双手立即捂上胸口,“多谢洛大夫提醒。”
颜暮云的一句提点让林依登上马车时头也没回。
侯府的马车离开树林不久,洛大夫背着药筐回来了。
在得知颜暮云将他制成的针灸包送人之后,洛大夫怒火中烧,抽搐着嘴角,高声骂道,“你们立即收拾东西从我这儿滚出去,快滚!”
天一上前准备解释,却被洛尚随手捡起的柔韧枝条抽中,柳条抽打在人身上,发出噼啪声。
“我是收留你们,你还真把自己当这儿的主子了,我的东西谁准你们随便送人的!”
洛大夫没有武功,天一不敢躲,一连几下都被抽中。好巧不巧小臂上有几道旧伤口碰巧被枝条抽裂,原本结痂的地方再次崩开,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够了!”
颜暮云面色不悦,单手拽住柳条,轻而易举地从洛大夫手中将它抽走,扔出门去。
“你想见的那人是正阳侯府的……丫鬟。”
洛尚一听有消息,马上停手问道,“正阳候的丫鬟,可有留下姓名?”
“她说她叫点翠。”
“点翠,好名字!一听就聪慧,是个学医的好料子!”
颜暮云没理会他,掀开天一的衣袖,露出小臂上再次裂开的伤口。
“没事的,爷,小伤。”天一不在意道。
颜暮云突然想起林依临走前留下的金疮药,她自己做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药。
从怀中取出金疮药的瓶子,拔掉红木塞,将细密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
“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药……啊!啊!”
天一的话还未问完,便被伤口上传来的一阵令人心悸的烧灼与疼痛刺得叫出了声。
洛尚捋着胡子白了他一眼,“喊什么喊,上个药能有多疼”
药粉洒落处,只见鲜红的血肉迅速被药粉收敛向一起靠拢,上一刻还流血的伤口处形成了一层透明的药膜。
一时没有防备叫出了声的天一愣愣地看着伤口的变化,额上渗出冷汗。
“爷,这药简直神了!”
颜暮云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错愕地看着天一小臂上的伤口,几个呼吸间,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方才,他全然没将林依的话放在心上,林依会被养成那种刁蛮任性的性格,绝对是林裴夫妻宠溺的结果,他并不认为一个被娇养长大的女人能吃得了学医的苦,即便是懂点医术,也定是些皮毛而已。
所以,林依的话,他只当是她夸大。
可没想到,这药粉竟然有如此明显的功效。
“什么药?”
洛尚拽住天一的胳膊,仔仔细细翻看那上了药粉的伤口。
凑近时洛尚轻轻动了动鼻子,眼神有些发亮,看向颜暮云道,“药给老夫瞧瞧。”
药瓶不大,褐色的瓷瓶,瓶口堵着红布塞,洛尚将药瓶放在鼻下细嗅。
随即走去一旁,从桌前取了把剪刀,对着手背轻轻一划,一道狭长的伤口赫然出现。
“洛大夫?”
颜暮云和天一都楞了下。
洛尚将药瓶向下倾斜,手指轻点瓶口,药粉落在他的手背上。
果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饶是做了一辈子大夫见惯了各种伤势的洛尚都忍不住疼的打了个哆嗦。
世人传言洛大夫脾气古怪,相处几日下来,两人知道他脾气不好,喜欢骂人,做事全凭本心好恶,可二人没想到他为了测试药效,居然能在自己身上动刀。
“好药,好药!”
洛尚眼神晶亮,转过身来,语速飞快地问道,“这药药效霸道,见效极快,老夫行医数十载,竟也闻不出里面含有哪些药材,制药之人是谁,药是你从哪儿弄来的,我定要见见这个人,与他切磋医术!”
颜暮云眼神一暗,洛尚见到这药想到是切磋医术,而他率先想到的则是边关将士们的性命。
“虽然药效烈,用时大概会疼些,但晚辈保证,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将人从阎王殿拉回来……”
林依的话萦绕在耳边,药效强烈,短时间内能将伤口迅速止血,这便够了。
若是军中金疮药全部换成他手中这种药粉,王朝军士们的伤亡定会大大减少。
“点翠。”
“与定制金银针的是同一人?”洛尚的眼神中充斥着见到对手的亢奋,他单手抚摸胡须,来回踱步,情绪异常高涨,“有理,有理!老夫早该想到既然那女娃能画出与众不同的金银针图来,那么制出这样的药来也不足为奇。”
天一自然知晓颜暮云口中的点翠就是指继夫人林依。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颜暮云,继夫人不仅心地良善,竟还有一手高超的医术?
可是,平常看来,不像啊……
“正阳侯府……老夫要亲自前去会会这丫头,若她不是侯府的家生子,老夫为她赎身,收她做个徒弟也好。”
天一看着已经步入魔幻的洛尚,赶忙劝道,“洛大夫,您想的太多了,侯府的丫鬟,大多都是死契。”
“那老夫就带她走,能制出这样的药粉,做丫鬟是屈才,屈才你懂不懂!”
洛尚抬起自己的手,看着已经愈合的伤口,满眼欣赏,“这女娃是个有天赋的,老夫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人去伺候旁人,暴殄天物,焚琴煮鹤!”
疯魔的洛尚让颜暮云不自觉地摸了摸怀中另外两瓶药粉,他记得林依说,那是麻痹散和迷魂散。
洛尚神神道道地出门去了,天一惊喜地看向颜暮云,“爷,继夫人好生厉害!”
颜暮云从怀中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挑起眼帘不怀好意地看向天一。
天一不知危险靠近,脸上再次展露欣喜,“继夫人送了您两瓶?有了这两瓶药,日后就算受些小伤也无碍了。”
“天一。”
颜暮云喊他。
“属下在。”
“你闻下这药粉是不是与那瓶不同?”
天一靠近,颜暮云拔下红木塞,天一深吸一口,认真辨别药粉的味道,没觉得异常,“属下没觉得药粉……”
话未说完,天一手脚一麻,如蛇般,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
天一惊恐地问道,“爷,属下这是怎么了?”
他全身无力,头脑却十分清醒,这种无法支配四肢的感觉令他恐惧。
颜暮云见效果奇佳,淡定地将手中的红木塞塞了回去,“林依说,这是麻痹散。”
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