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疏远
苻乐发现，最近自己的事情变得尤其多，今天这儿，明天那儿，每当她想抽时间去梧桐居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件事情岔开她的注意力。好容易抽出一点时间准备去找慕容冲，陛下传旨意来说她的府邸现在选了几处，让她出宫看看，做个定夺。平时陛下很少让她出宫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而且她还想出宫给慕容冲寻个礼物呢。
“公主，您看穿这个粉纱罗裙可以吗？”婢女拿着粉裙问道。
“今日公主出宫，以轻便为主，拿那套青绸短装来。”赵嬷嬷对婢女说道。
“还是赵嬷嬷懂我。”苻乐褪下步摇，“今天首饰也少戴些，等会儿走路累得慌。”
“衣服可以轻便，但是首饰不能少，你若怕累，我便给你挑两只简约大方的。”赵嬷嬷拿过梳子替苻乐挽发“如今公主也大了，马上就要寻人家了，平时不可太过随意。”
“好的好的，在外面我一定会演好一个端庄公主的，您放心！”苻乐闭着眼无奈地说。
出了宫一连看了好几所宅院，苻乐最终选择的是城西的一处，本来有城西有两处可以选，一处离湖近，一处布局更好，犹豫好久苻乐才咬牙选定布局更好的那处。不过两处府邸是对门，苻乐决定以后跟对面的邻居来往密一点，这样就可以去湖边了。
选好府邸之后苻乐还记得自己出宫的目的，想起那人爱看书，便走到旅更书店准备挑一本书送给他。找着找着，苻乐慢慢来到了角落，正准备退出去，却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怎么样杨兄，上次那本还可以吧？”一个轻佻的男声问道。
“画工不错，但是总少了那么两分神韵。”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答道。“需知美人美人，绝不止一种颜色，柔美有余烂漫不足，尚可入目。”
“哼，杨兄，你这般挑剔，到时不知谁家女儿能入你眼了。”男子不削的回道。
“哈哈，无一人入我眼，则是千万人入我眼，岂不妙哉？”男子朗声笑道。听到男子如此狂妄的话，苻乐忍不住笑了。
“公子今日如此断言，只希望公子能常有花丛，可千万不要为一朵花迷失信念。”苻乐说道。
男子似乎更开心了，大笑道“哈哈哈，谢小姐祝福，也祝小姐心想事成。”
苻乐选好一本布阵的书走了，坐在车上，想起男子的话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无一人入眼，则千万人皆可入眼。真是有趣的人，只可惜呀！”苻乐摇了摇头，“只有遇见了才会明白，一人足可抵万人。”
回到宫，本想直接去找慕容冲，却被陛下传召询问府邸的相关事宜，等从正殿出来已经天黑，想了想，苻乐回到宫梳洗，准备明日再找机会送过去。第二日，她拿着书来到梧桐居，敲了半天门也无人答应。
“有人在吗？”苻乐扯着嗓子喊道，可是无人答应，她就揣着书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心想如果他们都出去了，等一会儿回来就可以送给他了。
日头慢慢升起来，但是却并未带来多少暖意，坐着没一会儿苻乐就忍不住犯起了困，在台阶前一下一下打起瞌睡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给她披衣服，忙抓住来人的手腕，抬头一看，却是一阵失望。
“原来是你，玉禾，你们去哪儿了？刚刚我来敲门你们不在。”苻乐疑惑地说道，却见玉禾并只是低下头并不做声也不回答，一片沉默中，苻乐突然抓住了什么
“你们一直在里面吗？”苻乐迟疑地说道。玉禾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似是不敢相信，苻乐睁大双眼奇怪道。
“公主，我家公子说了，希望您不要再来找他了。”玉禾说完便转身要走，走过门槛却又停了下来“与您而言或许是一时兴起，但是于公子而言或许会带来灭顶之灾。如果您还对公子存有一两分真心的话，请您离公子远一些吧，就当我，求求您了。”
看着眼前的门缓缓关上，苻乐感觉心里乱的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最后袭来的是深深的无力。门内的女子关上门却并未离开，今日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的说话，可是近来公子的举动让她的心乱了。
从玉禾有记忆开始，她便在宫里了，幼时偶然成为慕容冲的玩伴后便一直陪伴他直到今日。从战败到入宫为质，从男孩长成少年，两人没有一刻分开过，她曾以为她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可是近来她却越来越看不懂少年了。
他最近时常盯着某一处发呆，练字练得最多的是梧桐居三个字，曾经对饮食无所求的人会偶尔提出要吃梨，最让她感到心惊的是，当苻乐在的时候，虽然少年看上去依然是冷清的，但是眼底会柔和许多，甚至偶尔会漫出笑意。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玉禾最了解的人便是慕容冲，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他对苻乐，动情了。
从没有哪一刻，玉禾这样痛恨自己懂他，懂得他心之所向不是自己。也从没有哪一刻，她这样庆幸自己懂他，因为懂得，所以，她可以从中斩断。玉禾眼神渐渐坚定，虽心中有愧，但是她除了公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无法放手，也绝不会放手。
苻乐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寒风吹过，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突然，她想起了与慕容冲初见的时候，一人树上，一人树下，想起树下那双泛红的眼睛，满腔的委屈便化成了怜惜。
有什么好委屈的呢？既然是自己选的人，自己选的路，那么，绝对不可以轻易放弃。回头看了梧桐居一眼，苻乐打起精神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人。”说完转身走了。
小路清幽，暮色西沉，她踏着银光前进的背影，悄悄漏出几分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