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父子夜话
小小的房屋里，陈天端来洗脚水给父亲洗脚。
坐在小小的板凳上，陈天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爹，你叫我平日里多看大人做事方式，和说话方式，以及对象的反应。
我看了，也细心观察了，大人们做的事和说话的目的，我都能明白。可我却不懂梁田的做法。”
陈天将父亲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父亲。
比如梁田是如何棍棒加糖果测验人心的，帮助黄子良的事，还有村里的卫生问题等等。
陈天还站起来，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笔记给父亲看。
陈琦抬起双脚，脚板脚背互相擦拭，又在裤管上擦干水。
陈琦挑亮油灯，拿着纸张凑近油灯认真看。
他本以为这又像是以前那些功课那样的屁话，却不知这些话全出自梁田。
看完后他震惊地问儿子，“这些话是谁说的？”
“梁田说的。”
“都是梁田说的？”
陈天猛地点头，坐在父亲边上，说道：“这些都是她说的话，有些我不是很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梁田为什么这样做？陈琦这样问自己。
不一会儿他想通了，梁田这是打地基，为了起高楼做基础。
她已经在增加自己的影响力，增强自己的力量了。
陈琦怜爱地摸着儿子的脑袋，他说：“你现在还小，不能理解是必然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已经六岁了，我长大了。”
陈琦倒了洗脚水，吹灭了油灯，抱着儿子躺了下去。
哄儿子睡觉过程中，鼓励儿子说：“你跟她是有一点距离，但只要你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能超过她的。”
“真的？”
“不骗你，千真万确。”
陈天信心满满地闭眼睡觉，梁田一直是他追逐的榜样。
陈琦的心里知道，这些话只能骗儿子，他深刻的明白自己儿子和梁田之间的差别有多大。
这差距比天还高，比海还阔，也许儿子永远都只是追着她跑。
在黑暗中陈琦盯着蚊帐顶出神，心想当我们还在选择个人利益的时候，她已经在想整体利益了。
我们想着如何给自己赚到更多的钱，而她显得却是带着全村的人赚到更多的钱。
她不仅是想，还做到了。
她让村里人赚到了钱，也让村里人努力赚钱。
一人先富裕，带动全村富裕。
她把梦想变为了现实，也使全村的人供她使唤。
一年，两年，十年之后，梁田必定成为一方霸主。
自己家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家呢？
陈琦想都不敢想。
……
梁有才家也在夜聊，外出才两三个月，家里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梁有才用蒲扇驱赶蚊子，感叹说道：“黄财主一家可惜了。”
“这老天爷啊，就不想让人活的。”梁奶奶叹气。
二宝摇头，吃着南瓜子说：“是县太爷不想让人活。”
“他也是活该，被黄子良一刀砍死了，听说还切掉了脑袋。”三宝不会嗑瓜子就将四五颗南瓜子塞进嘴里嚼。
梁有才熟练地嗑瓜子，问女儿：“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把养鸡的法子说出去。还说要帮他们卖鸡，这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大宝想起一件搞笑的事，“猫娃家孵鸡仔用太大火了，被鸡蛋都给烤熟了。”
“哈哈哈，傻死了。”
“你在外面走动，见多识广，有听说过保质时间吗？”梁田问。
梁有才摇头，他还真没有听说过。
梁田换一个问题，“鸡肉最多能放多少天？”
“夏天的话能放两天，冬天的话能放四五天吧。”
梁田示意梁李氏将墙角的东西拿上来。
“这个是什么？”梁有才凑过去，解开坛子上的绳索和封口的油纸。
“嗯，好像。这个是肉？”
三宝流口水地凑上前，“爹，很好吃的，你快吃。”
梁李氏动作快，起身就去厨房拿来筷子和碗，夹出几块肉给梁有才。
翻转粘稠汁液里的肉，梁有才有些犹豫，看到三宝眼馋的模样，他还是大胆地吃下去。
“这是鸡肉！味道不错啊，放了好多香料吧，送饭一定很好吃。”梁有才吃了还想要吃。
三宝忍不住伸手到爹的碗里，抓一块吃，“小妹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用密料将鸡肉熬煮，然后装入高温消毒过的坛子里，密封后再高温消毒，放在阴凉处保存，能放四十二天。”
“多少天？”
“本来两天的保质期，被我延长到四十二天。
开封后三天内吃完，绝对不会出问题。我已经找五十个人试过了。”
这些试吃的人都是梁家浜家里人，绝对保密。
有了这个法子，就能够将鸡肉贩卖到更远的地方。
“一只三斤重的普通公鸡，最多能卖到八十文钱。”梁田摆弄桌子上的坛子，“同样的公鸡，做成坛子鸡，能卖到二百到三百文钱。”
梁有才将鸡腿肉咽下去，“囡囡啊，大家都很穷，没几个人吃得起这么贵的鸡肉。”
梁田不得不详细解说：“一只三斤重的公鸡能装十到十五坛，一坛子卖二十文，难道不能赚到这个钱了？”
梁有才茅塞顿开。
梁奶奶对儿媳妇说：“囡囡一说我们就懂了，你说我怎么生了个傻儿子呢？还要囡囡细细解说。”
二宝难得搭话：“我也觉得。”
梁有才闹了个尴尬。
“囡囡啊，这东西有多少，不如先给天香楼卖上一批试试看。”
“暂时还没将它安排上，目前主要的项目是农药，趁现在将农药推广出去。”
“对对对，稻田要紧。”
梁田打算五天假期过后，让商队的男人们带上村里的男人，带上板车去矿山拉石头。
农药的原材料得要抢在对方涨价之前囤积一批，越多越好，她可不想被人捏住咽喉。
“那种石头都没人要的，侯山县多得是，根本不用花钱。”梁有才毫不在意。
“那你就和陈琦走一趟，去将这硫磺石山和磷矿山买下来。
再找找看有没有黑炭石头山，这些石头我都有用。”
应该不成问题，没有人要的东西，必然没有人抢，买下来也方便得很。
一家人又说了些别的话题，最后话题绕回到黄财主家，从黄财主说到黄子良，再到黄芙蓉，大家唏嘘不已。
梁田下了个决定，“以后当官差来抓人，我们要团结起来，拦住官差，绝对不能被官差抓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