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道无情
墨笙白没有说话，他垂下浓密的眼睫，丝毫未把这一段放在心上。
他讲道结束之后便匆匆离去，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墨笙白走后，其他弟子或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楚月华，或是对着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倾城才半遮着脸走到楚月华身边。
“回去吧？”她现在感到有点丢人，怎么就相信这孩子了呢。
“倾城，这段时间我就住在这里了。”说着，楚月华从储物袋之中掏出蒲团案几，再给自己添了一壶灵茶，动作行云流水好不惬意。
“……”这话让倾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她暗暗叹气，“月华，你知不知道……今天的课程已经被掌中乾坤直播出去了呢。”
她娇笑着，身前的楚月华本还放松的身子僵了一下，“啊？”
不是吧？
“喏。”她摊开手心，将掌中乾坤中的内容展示给楚月华看。
“震惊——竟有弟子在法尊论道课中公然入睡！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配图正是楚月华那张睡着的大脸照，她可以理解弟子们的气愤，只是没必要这般贴脸整吧？
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颊，楚月华突然感到庆幸，“倾城，这又不是我，这个人叫楚月。”
“……”面对楚月华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倾城万般无奈化作一声叹息，“你好自为之吧……”
她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楚月华拉住了衣袖，“昨日来时很多弟子见过我们是一起的，你如此回去，怕是也要被路上的弟子指指点点，更何况……你顶的是自己的脸啊。”
言外之意，楚月华顶的反正不是自己的脸丢人就丢了，但是倾城不是。
她好歹也算个在魔域有头有脸的人物。
倾城思忖两息，然后在楚月华身边一屁股坐下，还不忘从储物袋之中掏出一截面纱。
带上面纱，倾城仍觉得不保险，她又给自己换了法衣和头面，连妆容都进行了更改，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深夜。
楚月华早早给林昭阳去了消息，至于凤绮，最近伤势渐渐有了好转，亦不用天天跟着她，起码现在，像这样短距离的分开十天半个月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倒是沈君懿，得知了在道堂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格外炸毛，方兰音安抚了好久才算平息。
倾城从第二日起便一直坐在楚月华的身边，除去眼中偶有悲伤流露之外，倒无甚大碍。
一连九天，楚月华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除去第一天外，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小红消失了两天就出来蹦跶了，它见宿主并不着急，暗暗咋舌。
宿主会有什么对策吗？不，她没有。
倾城最后的几日渐渐也有些急躁，直到第九日墨笙白和众弟子离去之后，她才打断正在饮茶的楚月华。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没有打算啊。”楚月华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着她。
“？？？”倾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对不起，她不应该对楚月华抱有什么期望。
“也不需要什么打算。”楚月华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
第十日，墨笙白如往常一样讲道结束，问了弟子们可还有什么疑惑。
众人依旧同前日般问了几个道法上的问题后，他一一解答。
“好了，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然后，他就见这几天一直在摆烂的楚月华，拉着她身侧的倾城站起，“我有。”
“小友请讲。”
“一时之间讲不完，不知可否去法尊洞府一叙？”
众弟子：“？？？”
这人也太大胆了吧？法尊是谁，那可是修真界天花板般的人物啊，还去法尊洞府一叙，别说他们都不敢问，法尊也根本不可能答应……
“好。”墨笙白点头，“走吧。”
草，众弟子内心有点崩溃，早知道师叔祖这么好说话，他们也问了！
墨笙白闭关的洞府在万法宗的雪寂峰之上，这里常年冰雪交加，寸草不生，唯有松竹常伴。
楚月华御剑带着倾城，随着墨笙白进了他的洞府。
墨笙白的洞府内，除了枯草之上的蒲团外，具保留着原汁原味——一点人气儿也没有。
见他在蒲团之上打坐，楚月华也从储物袋中掏出两个蒲团，分给倾城一个落座。
“你说吧。”沉寂许久，墨笙白率先开口道。
“道尊，我想问问您，法尊之道为何道？”
“无情之道。”墨笙白回复简短。
“是啊，这是世人皆知之事。”楚月华点点头，“只是……为何法尊会有情呢？”
楚月华的这句话宛若一颗深水炸弹，在屋内另外二人的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倾城错愕地望向墨笙白。
墨笙白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同样带有几分震惊的看向楚月华。
“诶呀，比我想象中要坦率的多，竟然都没有否认。”楚月华勾唇，她还以为还要泼费一番口舌呢。
倾城回神，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墨笙白，“月华说的是什么意思？你……”
她有些欲言又止，近乡而情怯，她努力了三十年都未盼来的回眸如今近在眼前，难免有些退缩，倾城不敢问，不敢得到那个答案。
“给法尊的情蛊丹，并不是没有效用吧？”楚月华道出了问题的关键，“还有你突然的讲道，并不是什么一时兴起吧？”
“或许，只是想见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你卑劣的知道她一定会去……”
“你……”墨笙白侧过头去，他似乎不愿面对，“那又怎么样呢，我修的是无情之道，我们注定没有可能。”
“道尊，情为何物？”楚月华问出了他在原著之中问大师姐的那句话。
但她并不是期望他回答，所以自己接下去，“情是世间万物的纽带，是直叫生死相许的浓烈，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大道无情。”墨笙白还在负隅顽抗。
“是吗。”楚月华笑了，“可是这句话法尊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大道无情……人有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