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魔起灭道心生

    止水剑静静地立于身前，先前暴涨的剑芒早已没了踪迹，剑身上水光全无，就像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韩非水的身体就这样木然的站在空中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身处一片虚无的黑暗当中，黑暗中好像有谁在窃窃私语，听得不是很真切，像是她的声音又像是他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韩菲水却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向虚无中迈出。

    “杀人犯……”

    “凶手……”

    “没有人性……”

    “说什么逼不得已，动手的时候还不是乐在其中。”被韩菲水所杀的山贼们眼中流着血泪，喉咙上被一剑封喉的血迹狠狠地刺着她的眼睛。

    “不，不是这样的。”

    “是你们要放火烧死我们……”

    “放火烧？我们放了吗？”

    “只是想了一下说了一句就要被杀死？”

    “我是真的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难道我们不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的吗？”

    “难道我们天生就是山贼吗？”

    “你有什么资格斩杀我们。”

    “我……”做错了吗？

    心念刚落，被一剑斩为两段的乔传子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

    一种身体将要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传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从心底升起无名的巨大恐惧感快要将她吞噬。

    韩菲水看见他鲜血淋漓的身体，更觉自己心神不宁迷糊了起来。

    她看见乔传子目眦尽裂，伸出手指直指自己。

    “你！不会有愧于心吗！”

    愧于心？

    不，唯独这一点韩菲水没有感觉。

    自己对于斩杀山贼与乔传子一事并不感到有愧于心。山贼与乔传子恶贯满盈实是该杀。

    刚开始的时候，韩菲水以为自己是害怕他们的尸体，害怕斩杀他们这件事，但是经由乔传子的一问。

    突然明白了自己并不害怕尸体，也不害怕斩杀他们这件事，自己怕的是失了本心，沦为以杀人为乐的人。

    自己对于这些恶人的命不以为意，这让自己感到害怕。

    对漠视生命的自己感到害怕与怀疑。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漠视生命了吗？

    韩菲水倒是觉得在天地面前众生皆平等，不管你是人还是渺小的蜉蝣，在天地面前生命都是平等对待，并无差别，既不优待也无苛责。所以有思想的人会因自己不被优待觉得天地不仁。

    正是天地对每个生命都认同所以才平等对待，对生命不加干涉。

    彻底想通后，韩菲水知道自己怕的是对待生命如同儿戏，漠视生命。

    周围目流血泪的山贼与断为两半的乔传子在韩菲水想通的瞬间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

    心中渐渐清明。

    世间万物皆有其命，漠视生命有违己心，行事无关对错，但求无愧于心。

    从虚无的黑暗中清醒过来，韩非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周身清气，心神清明。修为似是大有进步。

    身前的止水剑随着韩非水的清醒剑芒大盛，剑身自动，发出铮铮剑鸣。轻抚止水剑，韩非水喃喃念道：“行事无关对错，但求无愧于心。”

    从空中落下，韩非水看着血液早已干涸的乔传子的两段身体，心中再无波澜。

    同样被斩为两段的湮魂幡散落在地面上。韩非水用止水剑将湮魂幡切为七零八落的碎布，把它和乔传子一同掩埋了。

    后又想到六平镇的镇民们的尸骨还无人收，复又返回六平镇，行至镇外看见有大约三千士兵进了六平镇。

    见这三千士兵进城后一一将六平镇民尸骨收敛了，韩非水便悄悄离去返回了后山小竹院。

    此时天色未暗，院中也不见徒弟们在玩闹。

    韩非水疑惑的叫了一声：“玄凤肖黎？”

    小竹院里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