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踏血无悔
不远处，罗城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这一切，心中直发寒。
【不愧是农村三霸，这实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就在那宗三手踏入路口的瞬间，似有意无意地往罗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罗城一惊，他发现了自己作为小宗门弟子与这等大宗优秀弟子的巨大差距。但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清晰。
来…渡劫人…我等你…很久了…
经过几个时辰的折腾，罗城已经发现了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心中其实十分激动。
【难道说我是天命之子？】
不过一想到前世看过的小说，罗城又冷静了下来，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巨大的阴谋？
当前最紧要的还是赶去符箓之路，于是罗城使用了一张神行符，急速远去。
很快，罗城便来到了符箓之路的路口，只不过这里被杨奇浩的两个跟班守着。
【果然，杨奇浩也是主修符箓。】
看着满头包的两个跟班，若非罗城记得衣服样式，恐怕根本认不出这两人。
见罗城到来，没有主子压阵的两人果断让开道路，罗城也没再为难他们俩，抬腿踏了进去。
与此同时，阵法之路内的郑知渊正被困在一座阵法之中，周身树叶飞舞间不断试探阵法的各个节点，似在记录着什么。
很快，随着郑知渊嘴角扬起，树叶也开始收拢。
“算出来了。”
紧接着一片片树叶按照某个顺序分别插在大阵的各个节点中，而后郑知渊双手掐诀，树叶散发出一阵微光，大阵在一阵轰隆声中消散，露出一个阵盘和一些阵旗。
刚收起这些，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神色一变，再次盘腿坐下，并开始了一段复杂冗长的掐诀。周身树叶再次出现，随后在他面前开始排列，整体形成了一个大字“无”。
看到这个，郑知渊叹了口气。
【罗城，你在哪……】
罗城没有如预料般来到考验之地，出现在他眼中的反而是一个空旷的石房，墙壁上除了一些鸟兽图案之外就只有一幅山水画。
耳边的呼唤声也在他进入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想了想，罗城掏出火箭符和神行符，警惕地来到山水画面前。这幅画很简单，就只有两座山和一条河，河面上一个小舟，一个蓑衣人正在钓鱼。
眼看半天没动静，罗城也稍稍放下了警惕。然而就在这时，山水画突然发出一道吸力，将无法抵抗的罗城吸了进去。
而画中的小舟上也多出了一个人，正是罗城。
罗城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视野直接消失陷入黑暗，随后一阵阳光照来，罗城也感觉到自己似乎砸落在了某个地方。
忍着疼痛缓了缓神，罗城发现自己在一条河面上的小舟内，小舟前方坐着一个蓑衣人，正背对着自己，前方翘起的竹竿显示他似乎在钓鱼。
【我这是……遇到奇遇了？】罗城心底有些欣喜，但没有急着上前搭话，而是先四处观望了下，发现这里的景象与在外面看到的山水画一模一样。
“渡劫人，你来了。”蓑衣身影开口了，随着他缓缓站起，四周的水面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一股如同天威般的威压在这一刻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罗城骇然中身体直接僵直，连眼珠的转动都变得无比困难，来自灵魂的恐惧在这一刻控制了身体。
蓑衣人起身后，缓缓收杆，一条蓝色的奇特鲫鱼也在挣扎中被他钓起，随后身上的威压一收，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罗城顿时如同差点溺水的人剧烈喘气，双手撑在膝盖上，神志都有些模糊。
蓑衣人缓缓转身，脸上被黑雾笼罩看不清面容，他默默看着喘气的罗城，没有说话。
“晚辈杨浩，见过前辈。”罗城努力维持身形，恭敬一拜。
“渡劫人，我乃原大秦赤袍军团后将军，姚成业。”蓑衣人抓着的蓝色鲫鱼在他说话间开始变化，最终变成一本蓝皮书。
“我奉国师之命，将无相地书交予你。”说着蓑衣人控制着蓝皮书向着罗城缓缓飞来，在飞到小舟中间时却不再前进。
“你过来，接受赏赐吧。”声音缓慢，却透着无穷诱惑。
罗城双眼露出迷茫，抬步缓缓走去，与此同时，识海中道种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疯狂运转，而罗城的双眼也刹那清明，惊骇中迅速退回。
“你为何抗命？”蓑衣人似乎怒了，宽大的蓑衣在这一刻无风飞舞，那股磅礴的威压再次袭来。
“既选择抗命，那便去死吧。”
罗城已经听见了体内骨骼不堪重负的响动，这次仿佛施加了重力般，让他忍不住想要跪下身体。
“老子好歹穿越了一次，跟我比起来，你算个屁！”心中的呐喊似乎给了罗城动力，身体剧烈颤抖中却死死地顶住了威压没有下跪。
就在这时，罗城身后红光大盛，一个一身红色铠甲的魁梧身影蓦然出现。
“区区魔族也胆敢犯我大秦子民！”
随着天雷般炸响的声音传出，罗城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下意识地转身看去，却见一个猩红铠甲的伟岸身影出现在这里。
“晚辈罗城，见过前辈。”罗城没有用假名，这次若还是敌人，那他躺平吧。
“姚成业，你不过一具残躯，拦不住我。”蓑衣人这时开口了，脸上的黑气剧烈翻滚，露出一个满脸黑纹的中年面孔。
红甲大汉没有理他，他看着罗城，脸上露出欣慰，似一件跨越了时空长河的牵挂在这一刻有了结局。
“渡劫人，我乃原大秦赤袍军团后将军姚成业，如今终于等到你了。”
罗城怔了下，下意识地问道：“敢问前辈，为何我是那什么渡劫人？”。
“我不知道。”姚成业摇了摇头，“我奉国师之命在此等候。”说到这里，姚成业突然一脸慈爱之色伸手摸了摸罗城的头顶，顿时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在罗城心底滋生。
“我的时间不多了，孩子……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我……。”罗城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有些不知用何种情绪开口的紧张。他感觉很突兀，这刚冒头的中年一来就一副慈父模样是怎么回事？
但他突然又想到，这姚成业还是个陌生人啊……，于是收拾了下情绪，看向姚成业。
“敢问前辈，前辈是青阳真人吗？”
“那不过是我散出去的化名罢了，我的道种名狡兔三窟，为了让青阳真人的名头广为人知，我利用道种开辟了百余个小世界，你手中有一块青阳令，也是我散出去的。”姚成业脸上始终带着慈爱，似乎罗城是他多年未见的儿子。
“那……前辈，那蓑衣人说的无相地书是什么？”罗城指着蓑衣人问道。
“那是真的。”姚成业点了点头。
罗城神情一振，那可是神器啊！但为啥在蓑衣人手中？而且蓑衣人是魔族？魔族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没等他开口，姚成业突然一指点在罗城额头。
“我没时间了，孩子，这魔头本是我灭杀的魔族，但我也受了重伤，因此被他趁机将魔根转移到我体内，从而利用我的生命力复活。”
说话间，罗城只感觉到一股浩瀚的灵力从姚成业手指中导入自己体内，体内的灵穴受灵力冲刷后疯狂转化，“砰砰”声中短短的时间内便开辟了两个灵穴。
“我助你夯实道基，以后你会走得更远。此外，我在与魔族的征战中领悟一式道法，现在我把它传给你，名：披坚执锐。”
灵穴数量猛地提升，虽然依旧是一层，但灵穴已经达到了十个，也就是有记载以来的最高数量。直到这时灵力的传输这才停下，转而换成另一种奇异的能量冲向罗城的识海，冲向道种。
蓑衣人见状眉头紧皱，双手抬起的同时魔气从他体内猛地爆发开来，但被小舟中间的一个光幕阻挡，然而光幕已经摇摇欲坠，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姚成业收回手指，起身看向蓑衣人。
“孩子，你是渡劫人，国师会与你见面的。我要走了，你好好看着，我给你演示一遍，何为披坚执锐！”
话音刚落，姚成业身上的猩红铠甲在这一刻出现黑光。
“以我执念熔坚甲。”
在这一刻，姚成业对守护大秦的执念、对国师的执念以及对杀敌的执念全部转化为可见的黑光融入铠甲内，阵阵恐怖的波动从铠甲内散发开来。
“以我血勇化锐兵。”
随着声音响起，姚成业脚下出现了一片尸山血海，无边无际的血气聚拢在他面前变成一柄长戟，突然，他身后再次出现一个遮天蔽日的万丈身影，这身影身着黑色龙袍，抬手对着姚成业一指，一道黑光出现融入长戟内，血色长戟变成了黑色。
身穿漆黑战甲，手持黑色长戟的姚成业这一刻如同战场上的铁血将军，周身的煞气几乎浓郁到了实质。就在此时，蓑衣人的魔气冲破了小舟的光幕，滚滚而来。
“激发玉佩就能出去了。渡劫人，为我见证吧。此去，我为陛下杀敌！”
罗城突然感受到一阵挤压感，随后便发现自己在快速后退，一直退到一处山脚下。
罗城远远看着姚成业长戟挥出，与蓑衣人轰隆隆战在一起。血光闪烁，魔气滔天，两人直接在小舟上进行最原始的近身厮杀。
“姚成业，你疯了？这样下去你也活不成！”蓑衣人的声音似乎透着惊慌，传到罗城耳中。
“哈哈……我使命已达，无愧国师。”姚成业爽朗地大笑着，“去死吧。”话音落下，长戟周身出现红光，带着无匹的气势斩向蓑衣人，如同切黄油一般将之斩成了两截。
战斗刚一结束，一本蓝色书本激射而出，飞到罗城这边被他接住。
不知为何，罗城此刻没有得到神器的喜悦，他看着身影开始变得虚幻的姚成业，突然想到前世祖国的军人，也是这般，踏血无悔。
“陛下……。”姚成业的铠甲和长戟都已经消失，只留一个干瘦的身体越发虚幻，随着他向某个方向跪下一拜，身体开始出现星星点点并升向空中。
“臣……告退。”
罗城心情沉重，随着青阳令发出白光，罗城的身影缓缓消散。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姚成业的低语。
“我本浮游近黄昏，”
“幸逢再造得初晨。”
“半生踏血无遗恨，”
“今以残躯报国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