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茶点
“你在客栈拖延时日,难道为的不是《药王真经》?若你当真为我好,早日告诉我让我去邺城,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我必须拿到《药王真经》,因为他知晓我阿姊在何处。”
发生的种种他都无法改变,因为他也没得选择,他低眉眼中尽是哀伤,他的姐姐是他最亲的人,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人性最可怕之处就在于没有任何人会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大娘和二娘也是她相依为命之人,祝矜怡不想在多看他一眼。
“你的姐姐是人,我的大娘和二娘就不是人?你们拿我大娘要挟我为的不就是《药王真经》吗?”
王湛怎会真的想救大娘,她不会不知如今随他回长兴,不过是龙潭虎穴,不过纵然是龙潭虎穴她也已经跳了下来。
“是,我根本就没办法脱离他的掌控,根本没办法与他抗衡,可是矜怡,我对你是真心相待。”
看着男子炙热而明亮的眸子祝矜怡在那一刻觉得真心或是假意并不重要,她只想让自己的大娘和二娘回来,哪怕他从未遇到过稷清和。
“真心相待便不会有欺骗,我不恨你,只是你我注定不是同类人。”
听到她的话稷清和的心如同沉入了万丈深渊,是啊,人的一生可以活的自由自在,但也可能是举步维艰,可以是光明磊落,也可以是不见天日,可有时候人生本就容不得选择。
“你觉得你我不是同类人,因为你的遭遇还不足以把你逼迫成像我这般的人。”
祝矜怡始终不是他多解释也无益,她以为自己心思纯良,可是却有人被事态所逼,他不是一个活在光亮中的人,他困在黑暗中,被困苦所包围着所以他看不到光亮下的美好,触及不到阳光和雨露,所以他只会在黑暗中腐朽凋零。
他甚至想将她一起坠入地狱,让她看一看这个世间并不如她想象的如意,如此,也许她就会理解自己。
几人来到了长兴,而祝矜怡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扶桑,她已经失去了二娘不想再失去大娘。
这是一间冰室,进入冰室寒冷无比,可是祝矜怡却忘了周遭的环境,她狂奔向冰室深处。
女人已经被冰块尘封,祝矜怡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大娘,大娘…我是小怡啊。”
只是扶桑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她还是那么美,那么艳丽,穿着大红色的长裙就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可是她却再不如从前那般唠叨。
祝矜怡怒视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愤愤地问道:
“你将她怎么了?”
“你别怕呀,她没有死。”
“你将她活着冷冻了,你到底如何做到的?”
祝矜怡只是在电视里听说过一次冷冻技术,将癌症晚期的病人进行冷冻,再找出办法治疗的时候再进行解冻,进行重生,可是她从未听过真正成功的案例,何况这种方法按照现在的环境根本不可能达到,她觉得王湛根本就是在信口雌黄的骗自己。
“小丫头,你应该感谢我将她冷冻了,因为她受了重伤,无药可救,若非我用此方法她早就死了。不过我已经找到救她的办法,除非你交出我想要的东西。”
祝矜怡看着王湛,她不相信冷冻人真的会成功复活,可如今她该能信得过谁?她甚至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东西不在我身上。”
“那在哪里?”
本想利用扶桑让祝矜怡交出《药王真经》可没想东西竟然不在她身上。
“丢了。”
“丢了?”
“你应该看过那本《药王真经》,那就将它写下来给我。”
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娘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可如今这本书恐怕早已经到了魏国。
祝衿怡知晓他不会善罢甘休,“我资质极差,你以为我是过目不忘的神童,那你便想错了。”
“那你便告诉我真经的下落,若不然,我便杀了扶桑。”
王湛目光狠绝,绝不是给她考虑的机会,而是让她必须这么做。
她还是这般的固执,,王湛想利用稷清和来劝她,可他明白她根本不可能听得进他的只言片语。
“真经对你来说真的比命还要重要吗?”
祝衿怡知道稷清和来劝说自己是因为王湛的指示,二娘的最后一面她都没有见到,这遗愿她都不能守护好那便是辜负她们的养育之恩。
她不想死,她也想保全自己,可若是要失了本心,那活的便如同傀儡一般又有什么意义?
“它是我唯一想守护的东西。”她目光炯炯看着远方。
“义父生性狠毒,你若与他僵持下去,于你不会有好处。”
祝衿怡冷笑了一声,眸色依旧如山涧清泉一般清冷,“所以呢?我应当学你贪生怕死,昧地瞒天?”
稷清和愣在了原地,他知晓自己多说无益。
午时过后王湛便派人让稷清和过去,看到眼前坐在那豺狼冠缨,得意忘形之人,他也想一刀杀之后快,可如今他必须忍气吞声,整理好思绪,他缓步走了上去。
“义父。”
男人用眼神示意道:“你将这糕点给她送去。”
他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可稷清和跟随他多年早就能看透他的心思。
“您这是要做什么?”
“她说她资质愚钝,为父倒是要试试她是不是真的愚钝。”
男人狞笑了一声,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盘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神情悠哉。
“你在糕点里下毒?”
稷清和早就猜到了,这可是王湛的一贯手段,试探她的方便是看她是否真的不懂医术,若是能那便证明她在说谎,如果不能,那她吃下糕点便会中毒。
“不过一点点毒,试探一下又何妨?”
王湛说的漫不经心,人命在他手里又算得上什么,杀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罢了。
他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轻柔地在他耳边说出最残暴的话,“你还想忤逆我?你身体的毒性已经到达了第三阶段,若是再不服用解药,回天乏术,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姐姐了。”
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只会让他死,还有他多年未见的姐姐的下落,他死了就再也没人可以救他姐姐出水火之中,他捏紧了拳头,满腔的愤懑却不能发泄,他愤恨的看着面前这个狠毒之人。
“你放心,她对我还有用,我不会让她死。”
虽然知道他不会让祝衿怡死,但稷清和知道如此一来会让他和她越走越远,也许会让她更恨自己,可是他别无他选。
稷清和看着远处坐在窗边的少女,她长发半绾额前还几缕青丝垂落下来,她的头上只有那支二娘亲手给她戴上的璎珞簪,她全神的看着手中的书,一身素净如皎洁的明月一般。就在这时,红如篝火的枫叶飘落在了肩头,她捡起吹落的红叶夹在手中的书里,抬眸又看像红叶,红叶飘飞,千万片红叶仿若大娘站在窗前给她讲着这些日子遇到的趣事,她莞尔一笑,神情却多了几分哀伤。
直到祝矜怡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个人,她才敛起了笑容。
稷清和缓步走了过来,他扯出了一抹笑容,将食案放在了桌上。
“矜怡,你已经好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饿。”她摇头。
“你不吃东西如何能想到治扶桑的办法?”
救?她自然想救,那让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她也要尽力一试。
祝矜怡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对稷清和如何,是继续当自己的知己好友,还是视为仇敌,可是他也不过是王湛的一颗棋子,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可是她自己呢?她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找出杀人凶手,找到二娘的亲生女儿,什么金银满车、人生赢家,她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就在这时院子里热闹起来,那些年轻的女子个个美艳窈窕、气质出众,她们鲜丽的襦裙,云鬓翠簪,仿如蟠桃园种的仙女。
她问:“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你说这些女子?”稷清和看了一眼,继续解释道:
“他们是圣上挑选出来送去魏国的,以示两国交好之意。”
这些美人是义父让他送去魏国的,明面上是为了和谐往来,实则这些女子是义父为了传递情报的。齐国的皇帝是义父捧上去的傀儡,曾拿下南梁建立齐国之时他便立下了战功,位级权臣,朝中事务一切都要经他之手,皇帝也要尊称他一声大冢宰,虽心中腹诽,却又碍于他手中的军权忍让几分。
“魏国?”
祝矜怡似乎心里有了打算,她只是将想法埋在心里,她拿起来盘子里的糕点,意识到什么又放下,她的目光淡漠,
“这糕点是你亲手做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能谅解稷清和为他家人报仇而蛰伏在王湛身边,也能理解他为了阿姊的安危心切失去理智,可作为她自己她岂能认一个时刻要害她、背叛她的人成为自己的朋友?
“蓖麻子也可以用做茶饼吗?”祝矜怡冷笑。
他早就猜到她不会看不出来,他还是做了那个恶人,又或者他本来就是十恶不赦之人。
而稷清和他本想阻止,可不管现在如何辩驳恐怕她也不会再相信自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