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灵犀
几根银针飞了过来，郁戎挥动了衣袖银针死死地定在一旁的墙壁上，女人仍旧不甘示弱，如一只放飞的鸽子与男子连过几招却丝毫不占优势。
而祝矜怡则是在一旁照顾着神思恍惚的陆婧，几回合下来，女人受伤倒地，未中要害却没了气息，死亡的原因是嘴里藏了毒，七窍流血。
他们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这里为何那么冷？”祝矜怡冷的直打哆嗦。
“是一间冰室，在宫廷中会有人将冬日的冰藏于地窖内，然后在夏天取出做成冰饮，而这又有大量的硝石，能保证冰块几个月都不化。”
魏国就有这样的皇家冰窖。
祝矜怡也听过古人用这样的方式保存冰块。
这里恐怕也是运用这个原理，所以恐怕还不要等他们饿死在这里便会先冻死。
“硝石吸热，能让液体成冰。”
看来先祖的智慧已是比他们想象的超前许多。
祝矜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静静等死而且还是被冻死，她想过这一世无数种死法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
本来答应陆婧要保全她和孩子，恐怕是办不到了，她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希望能带给她一些暖意。
“这样的事本就轮不到你做，保全她人时还是先想想自己。”
他脱下了身上的斗篷盖在了少女肩头，那一刻衣服上残留的体温她仿佛从凌冬的风霜雪地中感受到了一丝暖阳，他心地善良，可是却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男子抬眸时又看到了少女脖子上的红印，是因为他陷入幻境误伤了她，他有些内疚，“方才…”
那日为他治伤的手帕仍在他身上，和少女此刻手中拿的那块帕子如出一辙，上头绣的是樱桃的绣样，他早就看出了她就是救他的那个人。
少女嫣然一笑，“没事，不痛的，何况你方才是幻觉误伤了我，无妨。”
“反正你我都是将死之人，那日之事谢谢你。”
祝矜怡茫然地看着他，
“那日？”
她还是不知他早就认出了她，虽然她盖着面纱，可她身上的药香安心凝神，是那般的特别。
“你们不应该进来，若不进来便不会出事。”
祝矜怡蜷缩着，瑟瑟发抖地说道：“这不就是舍命陪君子。”
“你只见我一面便知道我是君子，若我是个恶人呢？”
她没了声音，寒冷已经让她失去了知觉，她脸色苍白，开始说起了胡话，“好想吃二娘摘的樱桃。”
郁戎有些不知所措，他见过这么多生离死别，可未曾有这般无措，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纵然是以命相抵他也不希望她死，他不知如何是好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抱住了少女不停地搓着她那双冰冷的手，在他怀中她好似一只瘦小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你，你莫要死，我带你去魏国，带你去吃很多樱桃。”
“我还没有死，还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
男子见她清醒过来连忙松开了手，少女吃痛的摔在了地上。
可就是这样一摔，她才察觉到挂在空中的铃铛。
“这些铃铛是挂着干什么的？”
她环顾四周，这里没有一道机关，只有这铃铛挂在这，她思忖道：“我想这铃铛应该是打开此门的关键之处。”
可是这么多铃铛，如何知道哪个是准确的？
何况那么多铃铛，拉错一根那便是万丈深渊，可若是坐以待毙他们又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一个死局。
郁戎目光凌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如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赌一把，横竖都是死，你觉得呢？”
“你都不怕，难道要我退缩吗？”
二人相视一笑，这世间逃不开的便是生生死死，若命数已定畏惧又有什么用，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少女清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目光坚定，“是这个。”
“你确定？”
在他眼中这个铃铛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此处没有风，只有这个铃铛在摇动，应该是受外面的风所致。”
这根红绳通向的便是外面的机关。
郁戎看着少女澄澈的目光，恍惚间他想起了那年他第一次打了胜仗的情形，玉兰山的风光极美，美的那么惊心动魄，她虽然遮住了一半脸，可那双眸子灵动无双，仿佛是玉兰山上耀眼的星辰，杀戮让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可是那种风光似乎洗净了他一身的罪孽，让他觉得这纷乱吵杂的世间还有这一丝的净土。
他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好，我相信你。”
“嗯！”
四周一片寂静，祝矜怡屏住呼吸，只听到铃铛的声音，拉动了一下，两下，第三下的时候她的心都仿佛漏了一拍。
此时不知什么发出了异响，祝矜怡顺着声音看去，看到眼前的场景，她欣喜若狂，
“开了，开了。”
她高兴的像一只见到蝴蝶的小猫咪，在原地撒欢。
见到眼前这个少女，郁戎的唇角似月牙一般，这一次陪他跨越生死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钟灵琉秀的少女，他第一次有一种与人并肩携手的感觉。
当他们穿过那道门，祝矜怡的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下来。
“东陵风？”
那个长得同东陵风一模一样的人，可是他竟然被困在在这里，仔细想来他们应该并非是同一个人。
而在一旁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司马瓒。
“司马瓒。”
听到有人叫他，司马瓒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抱怨道：
“我说大哥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本王便要命丧于此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将目光定格在边上的祝矜怡身上。
“这是哪家的小美人！”
“你眼下闯了祸才被东陵风关在这里，你竟然还有脸说笑。”
就因为他整个魏国都可能会陷入危机，郁戎实在不理解他这贪玩的性子。
就在这时，被拴着链子的那人开口道：“我才是东陵风。”
“你？”祝矜怡的神情有些诧异。
“嗯。”
“那外面那个？”
不用猜，定然被然顶替。
“他是我的弟弟东陵央。”
“东陵风还有弟弟？”祝矜怡有些吃惊。
“我和他在从小对那些独门暗器、奇门遁甲很是感兴趣，我为南陈的皇帝办事，坐上了城主之为却引来了东陵央的不满，他不甘在我之下，便顶替了我。”
男人此刻的神情有些无奈，只是他千防万防都未曾防过自己的弟弟，可是他竟不知他存了多少的心思。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你若那么厉害，怎能解不开这锁？”祝矜怡半信半疑，若真是破解机关的高手又怎会被这一把小小的锁困住。
男人笑了笑并未生气，随即解释道：“此锁名为天门锁，是父亲所制，因为父亲将毕生本领教给了我，深觉对我弟弟有愧后便将此留给了他。”
虽然他的一生对于奇门遁甲、机关暗器颇有天赋，却还远不及自己的父亲。
“所以说你也没办法打开？”
听到祝矜怡的话东陵风淡淡地一笑，
“之前没有，如今我每日被关在这，已然被我参透。”
其实他已经破解了，不过他早就料想到郁戎会来，就想着看看大名鼎鼎的冠军大将军能否破解机关，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东陵风解开了手上的锁，又对着郁戎说道：“我知道这里有另外的通道，穿过去我们就能出去。”
少女心想着终于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东陵风的心里五味杂陈，其实当初他便想过带着陆婧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陈国皇帝不会肯让他轻易的离开南襄，其实他也明白什么城主之位本就是个空架子，他没有实权，更何况皇帝器重他因为他的手上有祖辈传下来的《千机》，高敬为常胜将军也是因为当初的阵法。
而后高敬因为程勋和郁戎身上吃了两次败仗皇帝才更加希望他能够将《千机》的阵法发挥到极致，以它之力同魏军抗衡。
“小婧。”他摸了摸女子的脸，以前她一直觉得他连自己的命数都掌控不了如何能给她一个未来？
“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祝矜怡的话让他错愕万分，他的指尖在颤抖，自己的命悬在刀尖上，其实他远不及父亲可以将《千机》的阵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而皇帝也是因为他手中的阵法图才高看他一眼，若是知晓他根本不会使用那便是等同欺君。
沉默良久的郁戎突然问道，“那你是如何打算？”
“城主之位与我已是过往云烟，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城主之位便让给他吧。”
其实他早就不想要坐这个位置，他只想同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与他的弟弟而言权利和地位比他更重要，若不是看在是他哥哥的份上也许他早就命丧黄泉。
其实有些事东陵风并未提起，那便是父亲不将奇门遁甲之术教给他正是担忧他心术不正，年幼时学了一些暗器便用来对付身边的玩伴，害的他人枉送性命，父亲一气之下不让他再学习这些东西，怕的正是他日后胡作非为，所以东陵央一直对他怨恨在心。
几人从墓穴中出来，郁戎对着东陵风说道：
“不如去邺城吧，那里必定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邺城？”
东陵风看出了郁戎怀柔之意，他在为自己的国家考虑，这一点他十分明了，当初他也为陈国国主卖命，可是他明白圣上为的不过是他手里的《千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不会替你们办事。”
东陵风不想再扯入这乱世之争中，连年的战争百姓苦矣，他就算帮任何一方，也免不了看尸横遍野，百姓受苦，若如此还不如找个清静之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你救了我们自当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有困难必定会舍命相助，可我不想再入朝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