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无面男突然站起来了，而且有了脸，苏鹿和小灰都很不适应。
废墟中一时之间针落可闻，无人出声。无面男，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无面少年正屈腿坐在废墟坑对面的乱石堆上，手肘搭在膝盖上，静静注视着他们。灰蓝眼眸平静无波，像辐射区的天空，像深邃的海洋。
好特别的眼睛！看起来不像坏蛋诶。苏鹿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得出这个结论，于是主动发起友好问候：“你好啊！我叫苏鹿，它是小灰。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灰蓝色的眼眸中缓缓浮现出名为疑惑的情绪，歪头思考了一会，不太熟练地张开嘴说了两个字：“什么？”
发音很别扭，像中文初学者，简简单单两个字念的七上八下。
“你是昏睡太久忘记怎么说话了吧。”苏鹿横穿过废墟坑，走到乱石堆底下，抬头望着少年，越看越顺眼，“名字就是称呼的意思，我要怎么称呼你？”
“不知道。”少年再次开口时，音调比刚才标准了许多。他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苏鹿，就是这个人每天定时在他耳边制造噪音，导致他比原定计划早醒了整整两年。
原计划三个字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少年目光一凝，想要回想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只剩一片空白了。
虽然想不起原计划是什么，但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他现在的身体还不够完美，好像太年轻了点。
在少年发呆出神的时候，苏鹿已经为他取好了名字：“你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吗？没有名字可不行，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取一个名字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蓝蓝？小海？或者灰蓝怎么样？”
“就叫灰蓝吧！”苏鹿对这个名字很满意，“是天空的颜色哦，就像你的眼睛一样，超级漂亮。而且你跟小灰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灰字呢，以后你就是大灰，小灰是弟弟！”
突然被cue，小灰不太开心：“啾？”它才不要当弟弟。
苏鹿开心拍手：“没人反对吧？那就这么定啦！走，我们回家，中午准备一桌好菜庆祝一下灰蓝的加入！”
小灰：“……”看在食物的份上……
少年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新名字，并跟随苏鹿回到了住处。
站在大殿门口，他将整座建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评价道：“这是危房。”
苏鹿推门进屋，“别怕，暂时塌不了的！我特意加固过啦，不管怎么说，总比你躺的那片废墟安全。”
见他不动，苏鹿催促着：“快进来吧，喏，这个拿去坐。”指了指脚下的圆木桩子。
灰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门找了个角落坐着，顺手拎走了圆木桩。
即使屁股底下只是一只小小的圆木桩，灰蓝却坐出了仪式感，他腰背挺得笔直，两条长腿折起并在身前，肩膀拉成一条直线，一动不动。
像个乖乖听话的小朋友！
苏鹿放心了，这人比小灰更听话呢。
炊烟升起，大殿内飘散起熟食的气味。所谓一桌好菜，其实就是多几只盘子的事，味道卖相都不用指望。
萝卜烧肉片、萝卜汤、凉拌萝卜……萝卜占据了餐桌的半壁江山。
苏鹿热情招呼：“灰蓝，开饭啦！来尝尝我种的萝卜，味道可好了，怎么烧都很好吃。”
灰蓝走到桌前坐下，夹了块萝卜吃，盐放少了，萝卜煮太久口感过于软了，像在吃萝卜泥。
灰蓝内心默默给出差评，一边面不改色将整桌菜吃得一点不剩，连汤汁都被拌进米饭里解决掉了。
他需要很多能量，休眠时期，他体内的能量消耗一直维持在最低水平，靠衣服的光合作用提供少量能量。现在醒了，消耗水平就慢慢恢复正常了，身体有点跟不上，他必须大量补充。
苏鹿看着桌上的空盘子特别高兴，厨艺得到认可了呢！
“太好了灰蓝，你居然这么喜欢胡萝卜，家里最多的就是胡萝卜，晚上我再烧给你吃！对了，还有面包和大樱桃果，喜欢随便吃。我还用胡萝卜汁和樱桃果汁做了冰棍，味道也不错！可惜今天没有下雪，不然弄点沙冰吃也很好……”
大殿里不断响起苏鹿的说话声。
小灰一边啄食着嫩牛肉，一边嫌弃的想，这个话唠是谁。
灰蓝沉默着吃掉最后一粒米饭，扫了一眼在角落一字排开的盆栽们，“低能量高饱腹的食物没有食用价值。”
苏鹿对此论调表示不认同，并严肃教育了他：“现在全世界都在饿肚子，能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不可以挑剔。好了，吃完饭就干活吧，去把碗洗了，下午跟我去挖矿。”
灰蓝：“……”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以前并不是会做家务的人。可是刚吃了人家的饭，他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灰蓝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没找到钱币，只好收拾碗筷乖乖洗碗去。
碗筷盘子都是木质的，轻易摔不坏，就算不小心落地上了也没关系，很适合家务新手。
灰蓝蹲在木盆边上，把碗筷一股脑倒进去，然后抓起一只盘子搓洗。才搓了两下，“咔嚓”一声，木盘被捏碎了。
灰蓝盯着手心里的碎木屑看了一会儿，悄悄丢掉，重新捡起一只木碗搓洗，这一次他刻意控制了力度，碗没碎，就是多了一道裂痕。
把裂了的碗捏碎悄悄丢掉，灰蓝继续洗。这一次他成功了，刷洗干净的木盘安全回到了篮子里。
灰蓝沉默着收拾好碗筷，拎上木桩到大殿外坐着晒太阳。进食摄入的能量不足，只能尽量多吸收光能。
苏鹿去检查了他的劳动成果，没有发现篮子里少了一只盘子和碗，还夸了一句：“哇！灰蓝你洗的很干净呢，比我和小灰都强！”
灰蓝微微紧绷的背脊缓缓放松，笔直坐在小木桩上。阳光下，清风拂动，银灰色头发随风飘扬，不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小灰蹲在屋檐上，不悦地盯着底下那个人，它有点后悔当初把苏鹿带到废墟坑了。这人来了以后，它的家庭地位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寒潮期的天气特别善变，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忽然就下起了大雨。好在寒潮期快要过去了，气温有所回升，下雨天也不用再蹲在火炉边瑟瑟发抖。
天气不好，挖矿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在家闲着没事，苏鹿决定给灰蓝做一套衣服。他身上的衣服是很好看，但穿了那么久，总得换洗吧。不然皮肤生疮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