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偏见
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乱作一团,周奶奶快速将一群人叫了过来,叮嘱他们如何利用手头的东西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所以九麻子一行人还没将蛇抓住,就又被漫天落下的石子砸的苦不堪言。
“卧槽,老子的头,谁打我?”
“啊…谁打我眼睛了?好痛……”
最难受的是他们在躲避的过程中更加无法看清脚下的情况,还会被时不时冒出来的蛇咬上一口。
“艹,张奇奇,你他妈看着点,一会火把戳我脸上了。”
“妈的,死馒头,你的火把烧我衣服了!”
“啊……妈妈,我被蛇咬到了!”
各种惨叫声应和着夜晚天空下的虫鸣,蛙响,一时间像商量好的一般,齐齐奏响了一曲悲壮的交响乐。
风声荷荷,叫声惨惨,等九麻子他们缓过劲来的时候已经是狼狈不堪,没几个人还完好的站在地上。
更甚至有三四个直接倒在地上,捂着不同的身体部位发出同样凄厉的哀嚎。
“艹,你们够狠,老子今天不跟你们拼了老子就不叫九麻子。”
九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把锄头,目光狠毒的看向林家村众人。
内心紧张,林建国还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
周婶和三叔年纪大了,他身为男人,怎么能认怂呢?
“九麻子,你的兄弟可是被毒蛇咬了,那蛇毒虽不致命,但若不及时治疗后患无穷,你确定要放着他们不管来找我们的麻烦?”
夜风将林建国有些失真的话带到九麻子面前,不过片刻,就惹得他眼眶通红,目眦欲裂的看了过来。
重重的将手中的锄头插进地里,九麻子看着林家村一众人等,突然仰天大笑,笑声癫狂,在寂静的夜里直接在众人脑海中炸起,激起一阵阵战栗。
不自觉的拥紧身边的人,就怕九麻子一个发疯就冲了上来。
良久,九麻子终于冷静下来,止住笑声,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好好好,你们很好,这笔账,我九麻子记下了。”
说完,干脆利索的转身,指挥着兄弟将地上的几人抬了起来,快速离开。
看着九麻子一行人离开,林家村众人如劫后余生,有胆小的甚至衣裳都湿了大半。
敌人赶走,接下来就是内部事务的处理时间了。
周奶奶直接叫来栓子,面色严肃的开口问道:“栓子,你跟奶奶说实话,毒蛇是不是你放的?”
除了这个,周奶奶想不出来其他人了。
虽然他们这山多,蛇多,一般都是些菜花蛇,但为了安全,大人一般都会叮嘱孩子不能碰,哪怕只是菜花蛇,就担心万一出事追悔莫及。
只有栓子这小家伙,从小脾气就倔,最喜欢弄这些有毒的蜈蚣蜘蛛还有蛇一类的,平常怎么说都不听,差点被爹娘赶出家门。
后来,见实在拗不过,便在村头那座大山后头给他挖了一间地窖,上面简单盖了个茅草屋。
这样既满足了他的愿望还不用担心毒虫突然跑出来咬到人。
今晚上她叫栓子带头,也不过是因为这里就这小家伙年纪最大,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
看来,孩子的梦想还是不能打击!
即使那个想法很奇怪,我们也不能保证在某一时间就突然用上了呢?
栓子犹豫着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搅成一团,低垂的眉眼间尽是苦涩与黯然。
他知道,其实村里人一直都不喜欢他养那些东西,到现在,已经大部分人因为他养有毒的虫子疏远他,更有过分的,直接在背后各种难听的话骂他。
这次他也是因为太担心,所以将自己养的几条蛇带了过来。
这些蛇虽然有毒,但毒性并不大,他还是没那个勇气杀人的,而且他不想看到村里人彻底疏远他,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这会儿听到周奶奶的话,一丝不可抑制的慌乱袭上心头,与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委屈。
“嗯,周奶奶,那些蛇毒性不大的,我只是,只是想吓吓他们。”
头颅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栓子突然就不想解释了,有什么用呢?
别人又不在乎他是拿来干嘛的,只会说“看,就是那个小子,年纪轻轻的不务正业,学什么不好,竟然学着养毒虫。”
“就是他啊,这种人肯定心里阴暗,不然怎么能养出来那么恶心的玩意儿。”
“我跟你说,这种人最可怕了,养他还不如养条狗呢,狗好歹得了吃食后会朝你摇摇尾巴,这种人到最后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呢!”
各种恶毒言论充斥脑海,有那么一瞬间,栓子想着,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群人会是什么表情?
是会吓得大声尖叫还是依旧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高高在上的指责他?
好在周婶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栓子,你今天做的很好,想法子赶走了那些坏人,保护了乡亲们,奶奶在这里替大家伙谢谢你。”
看吧,又是……哎?
栓子努力眨巴眨巴,确定自己是真的没听错。
所以刚刚周奶奶不是在责怪他,而是表扬了他?
记忆中第一次被夸奖,被认可,栓子突然有些慌乱,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而是难以置信。
微微瞪大的双瞳,惊讶张大的小嘴,无处安放的手脚,无一不显示着他的惶恐与不安。
周奶奶懂这种感觉,这些年没少人在背地里说她心狠手辣,恶毒的根本不像个女人,她也是这么一步步撑过来的。
伸手轻轻抚上栓子的脑袋,周奶奶目光中带着怜惜和愧疚。
“栓子,奶奶要郑重和你道歉,以前是奶奶对你有偏见,虽然你这个爱好奶奶依旧不理解,但以后奶奶不会再说你了,你想做就去做吧,只是你要保证不能拿这些来对付乡亲们。”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逐渐放大,泪水一点点盈满眼眶,委屈如潮水一般一股股向他袭来,栓子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太难受了,他知道自己养毒虫不容于人,所以远远的避开,甚至连他自己也远离人群。
这么多年他从没做过伤人的事,可大家还是将他说成恶毒,不服管教的坏孩子。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放弃。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好坏要你们来定义呢?
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