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林父出马
但两相对比之下还是心虚的厉害。
“你别去找你大哥了，那座山是我自己要去的，你大哥只是不放心我，才后面跟着去的。”
了然的点了点头，林晗弋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就他大哥那点道行，想指挥林父做事，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
不用问，她也大概能猜到林父去后山的意思，无外乎是看她受委屈了，想哄哄她。
这个男人，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家人。
而她则是收益最多的那一个。
心里很感动，但面上林晗弋还是得说清楚。
“爸，我知道你想干嘛，我心里高兴，但也很担心，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家人重要。”
“虽然我听到那些话不太高兴，但是有你们陪着我觉得一切都可以忍受，我无法想象我的亲人中的任何一个出问题，不然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就又少了一个。”
林晗弋想抱抱父亲，可心中隐秘的距离感又让她将手放了回去。
她看着林父的眼睛，郑重而又严肃的开口：“我希望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窗外的知了通过震动发出高亢嘹亮的乐声，林父沉默的卷了一只旱烟吸了一口，高大的身子佝偻着，没有什么精神。
“爸知道，爸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这辈子妻子护不住，闺女也养不好，我甚至连让你们吃饱穿暖都做不到。”
“我知道，我知道你妈肯定在地下怪我呢，怪我怎么越活越窝囊。”
林父说着，一抹殷红悄悄爬上了眼角，被眼角周围的褶皱挤压越发显眼起来。
他蹲下身子，噙着粗糙的报纸烟嘴深深吸了一口，烟身便肉眼可见的少了一截。
点点火光明明灭灭，苍老而颓废的面容氤氲在阵阵回旋的烟雾之间，模糊而遥远。
林晗弋有些恍惚，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没有什么大的志向，经常被周围的人说没出息，可却是他们一家的主心骨。
哪怕妈妈嘴上嫌弃，她也知道，有爸爸在的地方就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在那里，她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和包袱，做真正的自己。
回忆与现实混合，林晗弋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爸，我好想你。”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心底的思念如滚滚巨浪，顷刻之间向她袭来。
“闺女，我在。”
一声真切的应答将林晗弋拉了回来，看着你林父关切的面容，林晗弋自嘲笑笑，压下心底所有的思念与难过。
蹲下身子与林父的视线平齐，林晗弋开口安慰道：“爸，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虽然不能完全吃饱，起码我们不会饿肚子，偶尔也可以奢侈一把，比起大多数人已经很幸福了。”
这说的是真话，前几年正赶上最困难的时候，大多数家里都没有粮食，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而他们家大大小小七口人，每一个都是正能吃的时候，可就是这样他们家还有余粮偶尔接济一下过不下去的乡亲。
所以虽然她的名声不好，也很少有人敢当着她的面直接说的。
她和翠芳的友谊也是这么来的。
从这些就可以窥见林父的难耐不一般。
只是这些年来她和大哥绊住了林父的脚步。
“闺女，爸知道对不起你，爸看的出来，你从小的生活一定很好，爸没本事，爸就想着尽可能给你好的，让你能感觉这个家还有值得你留下来的地方。”
他不傻，虽然闺女一直没说什么，但从很小的生活习惯就知道这闺女肯定没过过苦日子。
这年头除非至亲没人会把粮食往外拿，吃不饱的年代也没有人会想着剩饭，大多数都是碗都被舔的干干净净。
可她对着满是油迹的碗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甚至看上去很是嫌恶。
刚开始经常剩饭，嚼着窝窝头就像吃毒药似的，在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会苦大仇深的吃掉，看不见的时候就偷偷倒了。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浪费的人，在他看来，能吃饱就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哪里还会有人舍得浪费。
但她很可爱，倒的时候嘴里会一直念叨着：“浪费可耻，浪费可耻。”
然后下一顿会少盛一点，宁可少了也决不让自己有剩饭的机会。
她做的那些饭，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吃过。
尤其很多做饭的调料是直接在杨大夫那里买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那都是药，没有见识过的人是不会把药放在饭食里的。
尤其那些药还不便宜。
他给她买过几次吃食，她也并不稀罕，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只有他带回家的野果能让她提起兴趣。
那时候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在里面，愉悦而满足。
所以他也渐渐习惯了不再买东西，而是下工后花费一点时间去田间地头或者山里转一圈。
这次他知道自己的闺女受委屈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要多带回去点东西。
可是后山去的人太多了，那里的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他说过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闺女最好的。
……
“小晗，我出去一趟，你们吃完饭记得把门闩上，我回来会喊人的。”
刚吃完饭，林父就迫不及待的放下碗准备出门。
林晗弋也没有多问，在乡下吃完饭串门子唠嗑是很常见的事，林父虽然没有这个习惯，但偶尔也会出门转转。
月光如水，薄幕似的轻纱照在男人佝偻的背影上，平添了一份凉意。
“村长，我来也没别的意思，你应该也听到了村里的流言，我闺女什么样咱都清楚，我什么人你也知道，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护短，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村长拿着手里的香烟，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知道，他怎么不知道！
林父年轻的时候可是远近闻名的浑人，不是偷鸡摸狗，也不是偷奸耍滑，就是脾气暴躁。
说暴躁那都是好听的，要他来说，那就是灶火堆里的炮仗，都不用碰，一个火星子都能炸喽。
村子里同龄的几乎都被他揍过，偏偏他生的高大，村子里少有人能打过他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炮仗遇到小晗她妈就彻底化成了绕指柔，将所有的利爪都收了起来。
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在他们心里留下的阴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抹去的。
现在这炮仗又要发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