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 章 深藏不露的朱砧
藏经阁外，九十九头赤龙昂首，若一朵鲜红的彼岸花绽开，将整座藏经阁包裹在内。
九十九头赤龙屹立在藏经阁湛蓝的光辉中，龙首高昂，鳞甲闪烁赤芒，尽显神圣姿态。
只是这等奇景落在朱砧等人眼中，并无惊艳瑰丽之感，只有无尽的杀机，摄人心魄。
到了这一刻，形势比人强，朱砧再不复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得已用人族大贤的秘辛换取一条生路。
杜衡却神情淡漠，显得并不在意，道：“人族大贤？打发叫花子呢？”
龙首低垂，如同彼岸花聚拢花瓣，仿佛可见赤焰四起，大火煮海焚天。
朱砧满头大汗，忘了杜衡身负龙与麒麟两族传承，区区一个大贤传承，根本无法打动他。
“等等！”
朱砧心中灵光一闪，急切地道：“画家圣女于我稷下学宫博览古籍，定是急需前贤感悟，此地的大贤传承乃是上古文祖所留，定能助其一臂之力！”
杜衡眼中精光一闪，喝问道：“你所说文祖为何人？可是传说中的史皇氏？”
朱砧不由得一惊，暗叹道：“他怎么会知道史皇氏之名？”
文祖史皇氏，生于蛮荒纪元，与人皇是同一代的人物，差一步便证道成帝的无上存在。
人皇成道后，史皇氏为他走遍九天十地，教化万民，传道讲法，这才有了后来人族大帝接连出现，君临天下数纪元。
可那个时代太久远了，甚至还在佛陀成道之前，到了今天，史皇氏之名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中了。
连朱砧自己还掌控一条文脉之后，得到了传承秘辛，方才知道这样一个人物，还在儒圣之前。
甚至在藏经阁三楼，感受到那股气息时，他第一个想到不是文祖史皇氏，而是儒圣。
因为直到现在他也不敢说那是文祖所留，无他，年代太过久远了，何况从未听闻文祖留下过传承，故此在未得到传承时，很难确认。
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他考虑这些，看着杜衡略有意动的神情，他只能咬死了这件事。
“在那股气息面前，天下文脉尽伏首，文字通灵如朝拜圣人，唯有文祖史皇氏可以做到。”
朱砧死死地盯住杜衡，暗中聚集力量，若是仍旧不能打动杜衡，他也只能抛下这些弟子，独自逃命了。
“带着你的人离开，将藏经阁复归原样，如若不然，勿谓言之不预也！”杜衡淡淡道。
“如此，老夫别过了！”朱砧松了一口气，果断答应了。
“师尊，那传承……”
程煜不甘，在那道传承面前，他仿佛愚民之见古贤，可见其珍贵，现在到手的鸭子飞了，让他郁闷不已。
“闭嘴！”
朱砧厉声呵斥道：“在这里他可战教主，不想死就乖乖照做！”
很快，藏经阁内的百家弟子便收拾妥当，将所得一切尽数归还。
朱砧立在殿门之后，心神时刻勾动藏经阁禁制，对着杜衡说道：“还请帝子立下道誓，任我等安全退走。”
“没问题！”
杜衡很干脆，爽快得让朱砧有些难以置信，怀疑他是不是在诓自己，然而一股道之气息升起，打消了他的疑虑。
“我杜衡立下道誓，放百家修士安然离开千里，如违此誓，愿永堕无边尸界，甘受天罚！”
一股浓郁的天道气息降临，一抹流光若游鱼般从天而降，钻入杜衡头顶三寸的虚空处消失不见。
道光通过人体宇宙，横渡三千州，穿梭亿万界，最终归于尸界天道，就在道誓铭刻于天地的刹那，正在阴山天子殿中闭关的厄苍猛然惊醒，死灰色的眸子望向尸界上空万古不散的尸云，看到无尽的危机在涌动、积淀。
与此同时，确认过道誓的朱砧面色很不好看，知道杜衡摆了自己一道，沉声道：“老夫何时说过千里二字？帝子莫要欺人太甚！”
杜衡眸子微眯，散发瘆人的血光，冷声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朱砧铁青着脸，好半晌才再次出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多谢帝子！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
杜衡抱臂而立，高高在上如君王一般，冷漠地道：“那还不滚！”
朱砧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带着百家修士走出，谁都没注意到，当他离开水晶宫的刹那，眉宇间的紧张之色悄然淡去。
以杜衡睚眦必报的性格，倘若真的就这么简单地放他们离开，朱砧反倒不敢相信，唯恐杜衡有诈。
只是他没注意到，杜衡那一双赤眸始终落在他身上，就在他心神微松，心境波动的刹那，杜衡的念头动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尸界上空积蓄的天威也动了。炽盛的阳气撕裂尸云，照彻灰暗的尸界，无尽纯阳雷罡齐动，若一片光焰海坠落，淹没了旷野中飞驰的厄苍。
“杜衡！我！你踏马连自己都坑啊！去尼玛”
“低调！低调！”
杜衡切断和厄苍的联系，连人体宇宙中的北斗星域都锁住了，打定主意不让厄苍借到一点力量。
一体双身，一面深陷纯阳雷罡大天劫濒临死境，一面御使地气赤龙，如君王般主宰人生死，这种感觉，妙极！
“老东西，该上路了！”
“昂！”
赤龙长吟，九十九头赤龙调转身形，向着走出藏经阁的百家修士冲去，巨大的龙躯若钢铁长城般雄壮，碾碎一切。
百家弟子惨叫连连，尽管他们亦拥有化神境的修为，可面对地脉龙气的冲击，依旧难以匹敌，被碾碎成一团团血雾。
“杜衡，你言而无信！”
朱砧暴怒，须发皆张，剑指横空，写出一个个古字，银钩铁画，笔锋若天刀般锋锐，将冲过来的一头赤龙斩首。
杜衡无赖地摊了摊手，道：“我是尊贵的龙，众所周知，我是不讲信用的！”
朱砧气得猛然喷出一口老血，强行忍下怒气，以一本薄册镇杀十几头赤龙，带着百家弟子且战且退。
然而赤龙杀之不绝，接连从地底钻出，前赴后继地杀来，让他疲于应对。
“空！”
一杆冰矛破空，散发森森寒气，仿佛连时空都要被冻结。
寒宁出手，盯准之前出言不逊的程煜，两只蛟爪交替，数息之间掷出千百根寒冰长矛，将这百里之地尽数笼罩其中。
程煜手持朱笔，默出一篇篇圣贤篇章，引动法则之力破灭一根根冰矛，然而随着冰矛破碎，一股蓝幽幽的气流弥漫开来，让他头晕眼花，朱笔出现刹那的停顿。
寒宁本体为寒潭毒蛟，这一口本命毒气何等恐怖，让一众百家弟子摇摇欲坠，连神魂都被侵染，仿佛要冻结一般。
“孽畜，敢尔！”
朱砧怒喝，手中书册爆发出无尽清辉，一枚枚墨色文字从中飞出，打碎面前阻拦的赤龙，祛除寒潭毒气，将一众百家弟子护住。
“鱼跃九重楼！”
李鑫化出鲤鱼原形，一身金鳞闪烁，两条龙须飞舞，每一次跃起都伴随滔天巨浪，浪叠九重之后，一股巨力涌现，竟硬生生将满天文字压落。
其他大妖也没闲着，都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狠茬子，出手狠辣而凌厉，一起围攻而上，强如朱砧不经意间都吃了大亏，被参重扯掉一条大腿。
“妖孽，这是尔等自找四路！”
朱砧仰天长啸，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束发的玉冠崩碎，一头灰白发丝乱舞，似发疯的魔，可那一双眸子清明冷漠，如同神明附体。
他祭出书册，璀璨清辉中，一条条神链飞出，如同天地枷锁，禁锢一切，绝杀万灵。
一头接着一头赤龙发出哀鸣，好似真正的生灵一般，有血在飞溅，却消散于无形。
杜衡眸光冷淡，倒拖重戟，大踏步前行，蓄势之后径直出现在朱砧面前，戟刃爆发出恐怖绝伦的杀光，斩向朱砧头颅。
“空！”
规则锁链显化，只有婴儿胳膊粗细，晶莹生辉，在混沌石戟前显得十分清秀，却将杜衡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挡了下来。
朱砧一双眸子不知何时变作银白色，淡漠地盯着杜衡，如同天神审判信徒，道：“死！”
一道规则锁链破空而至，迅疾无比，噗得一声刺穿杜衡的肩头，若非他及时避了一避，已经被穿了个透心凉。
杜衡背后洞天浮现，形成一个特别的场域，硬生生将秩序锁链折断。
“空！”
下一瞬，杜衡的身影从朱砧面前消失，转而化作千万道影子从四面八方杀出，快到连法眼都无法捕捉。
而朱砧却岿然不动，如同一只张开大网的蜘蛛，千百条规则锁链好似触手般飞舞，化作一张封天锁地的大网，将杜衡和十三位大妖尽数笼罩在内。
“砰！”
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杜衡被规则锁链打了回来，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赤眸盯住朱砧，道：“天人族的血脉，无情大帝的残法，好一个大儒朱砧！”
话语未落，百家弟子当先被惊到了，谁能想到，稷下学宫执掌一条文脉的大儒朱砧竟不是人族。
“杜衡，你不该逼我的。”
朱砧面无表情地开口，同时十几道规则锁链突然飞出，将一个个百家弟子钉杀于此，连他的亲传弟子程煜都不例外。
“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就都死在这里吧！”
规则锁链交织成一张天网落下，伴随着浩瀚的天道清辉，势不可挡，让人心惊胆战。
“老家伙，这是我的地盘啊！”
杜衡猛然抬头，刹那间登临帝禁领域，一身狂暴的气息荡开，无敌的意志冲天而起，若一尊古皇大帝行走人世间。
“真龙法——无相！”
九十九头赤龙腾空而起，撞在一处，与杜衡劈下的大戟相合，若一头真龙横亘天地之间，破碎天网，崩断规则锁链。
朱砧手持一片龙鳞，被封印的修为瞬间解禁，攀升到半步归一境方才停下。
“轰！”
破碎的规则锁链瞬息重组，化作一口天刀劈落，一力破万法，在绝强的法力面前，任杜衡帝术无双也要败北，俯冲而来的真龙被一刀腰斩，显出杜衡真身。
“噗！”
杜衡吐血倒飞而回，被十三位大妖以重宝接住，将他护在身后。
杜衡一双赤眸死死盯住朱砧地身影，一身气势比方才更加猛烈，仿佛看不见尽头一样攀升，他冷声道：“开挂是吧？我不会吗？”
“真龙法——放逐！”
龙吟声一起，杜衡背后的洞天中飞出一道光影，这一刻，时与空仿佛定格，只有一条龙影永恒，无视时空，落在朱砧身上，将他放逐于异度虚空。
杜衡挣扎着起身，转身向藏经阁内飞去，招呼道：“兄弟们，点子扎手，风紧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