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是我害了阿姊
夜里祖孙几个挤在那小小一张床榻上，江允卿是累极了，几乎沾床就睡，第二日天才微亮便被外间的声音吵醒。
和衣出门，便见江小凡将天不亮就去捡来的柴火堆放到角落里。
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便神情淡漠的转身要出门。
江允卿急急将人叫住。
“小凡！”
江小凡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停了步子带着询问看向她。
“你要出门？去捡小鱼？”
江小凡每天不是在捡柴火换米面的路上，就是在捡鱼的路上。
少年闷声“嗯”了一句，已经准备好听自家这个堂姐奚落的话语。
站在门边的江允卿却将长发一挽，笑盈盈拿起边上的破木桶。
“走，我同你一道，若是有大鱼，咱们一起也好抓些！”
江小凡惊讶她今天没说那些难听奚落的话，却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这会儿出门赶海的人多，便是有大鱼也轮不到他们，他这个堂姐，果然还是不靠谱的。
江允卿自然不知道她在江小凡心里已经被归为不靠谱的那一类，她这会儿满心期待，就想去海边看看，顺便把去海边的路摸熟。
小渔村临海，此处村民大多都是靠打鱼为生，她前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有人找了送到她面前，她实在没有打鱼的经验，但她知道，海里最珍贵的东西绝对不是鱼！
海浪拍打着海岸边的岩石峭壁，已有不少村民在岸边挪动船只，这是打算出海打鱼去了。
“碧空如洗，无风无浪，确实是出海的好天气”
江允卿念叨着，寻思看看周围有没有浅滩能让她下水探探情况。她虽不会打鱼，可也不是旱鸭子，有时间也会去某些旅游海岸潜水放松。
“小凡，一会儿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边少年满是兴奋欢喜的声音。
“孙大哥！”
江允卿顺着江小凡兴奋摆手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昨儿还来过她家的村长孙正元和孙家几个儿郎。
看那拿着渔网、背着包裹的样子，这是也打算出海打鱼啊。
孙家几人闻声向这边看过来，孙家大哥孙有平笑得一脸和气，看见江允卿也在时有些惊讶，却也不忘和他们打招呼。
“江家妹子也来了？小凡今日可还随我们一起出海？”
孙家这一家子都是老实善良之人，偶尔出海的时候遇上江小凡也会将他带上船，打回来的鱼也会给江小凡分一些拿去集市贩卖，可以说这几年来江家一家人没饿死，也有孙氏一家帮衬的缘故。
江小凡一脸开心的点头如捣蒜，想到身边还有个堂姊，笑意一下子淡下来。
“我要随孙大哥出海，你、你可能找到回去的路？家里的米面昨儿便用完了，倒是还有几条小鱼，煮、煮个汤还是够的。”
这孩子怕她，同她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家乡临海，少年学一学出海的本事也很是不错，江允卿当然不会拦着。
“你只管去，好好听孙叔的话，我一会儿就回去给奶奶和团子做饭，家里的事不必挂心。”
吃过江允卿做的面条，江小凡对她这话还算相信，只惊呆了边上的孙家人。
江家的丫头竟然会做饭了！？
她甚至还叫了一声孙叔！
孙有平和自家老爹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大清早就出现幻听，直到上了船才回过神来。
看着渔船走远，江允卿没忘记自己来海边的目的。
避着锋利的礁石往前走，好不容易寻到处看起来像是浅滩的水域，她这才脱了鞋子一脚踩进水里，方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接着便是狂风和巨大的海浪。
“不好了！变天了！快回来，今日去不成了！”
那些才出了海的渔民纷纷调头。
“邪门了，今日这天气不像是会刮大风，怎么突然就起风了呢”
“是啊，还好没走远，这么大的风浪，出去了怕是回不来了！”
岸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家里人已经出去的，着急在岸边跳脚大喊让人回来。
孙家的船只走在最前面，突然起了风浪也是他们没能预见的，这会儿忙着调头，一船的人都在出力。
江小凡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帮不上什么忙不说，一个巨浪打过来，他没能抓紧便直接摔出渔船、被卷入那片海浪之中去。
“小凡！”
孙家人大喊，孙有平想要去拉人，却又有一个巨浪打过来，险些将人砸晕，根本没给他救人的机会！
突然混乱起来的海岸边上，江允卿眼睁睁的看着远处江小凡落水。
她二叔临走就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这人要是没了，奶奶怕是受不住这打击。
双脚浸泡在海水之中，江允卿握了握放在身侧的双手，下一刻没再犹豫直接往深海游去。
今日就算自己回不来，也定然要将江小凡找回来！
腥咸的海水打进鼻孔里，江允卿险些背过气去。
风浪还在继续，甚至比方才还要猛烈些，她麻木的滑动四肢往前。
“再坚持一下、就快找到他了”
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见那个在海水里挣扎的身影。
江允卿用尽全力游过去，一把拉住少年的手，将半昏迷的他拖着往海面去。
孙家的渔船还没能上岸，在看见江允卿把人救上来之后，来不及震惊，七手八脚的急忙去拉人，倒是把江小凡救了上去。
“允卿丫头快把手伸过来！”
孙正元趴在渔船边上，一只手紧紧拉住船沿，一只手向海里的江允卿伸过去。
他正要碰到小姑娘的手、将人拉上来的时候，又一波巨大的海浪打来，险些打晕船上众人，也将还在水里未能上船的江允卿再次卷入深海之中。
大海渐渐恢复平静，乌云散去，天空恢复明媚。
岸边村民修船的修船，救人的救人，前前后后问了一圈下来，倒是没谁家少了人，那些出了海的也都平安回来了，只有
“爹，还是找不到江家妹子”
孙有平冒险去海里寻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
江小凡这会儿已经被救醒过来，抱着膝盖蜷缩在那。
“都是我害了阿姊，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