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要个微信
宋朝辉心里不平衡归不平衡，但赵星若还是得见。
一学期结束，平时扎根在图书馆的学生们抱着厚厚一叠的书本，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宋朝辉逆行的身影很瞩目。
一层的阅览室，落日洒在洁白的瓷砖地板上，像是铺了一层金粉那样金光闪闪。
赵星若徜徉在温暖的阳光里，又长又翘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光影很漂亮，她典雅得如同西方油画里的人物。她的长相很耐看，眉骨和额头生得极好，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骨相’美人。
“怎么了，突然要找我？”
宋朝辉走到赵星若面前，不动声色地问。
“你来啦，”赵星若笑语盈盈，露出洁白的牙齿，“当然是有事才找你。”
她指了指前面的凳子：
“你先坐下。”
“听说，陆川柏跟你是在同一个考场？”
果然是为了别人来的。
宋朝辉面上不显动静：“嗯。”
“我还听说，你跟他，起了点冲突？”
宋朝辉没直接回答，细碎的阳光落在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无端地让人沉溺：“你听谁说的这么多事？”
“这么八卦，我去揍他一顿算了。”
声调又轻又柔，会让人误以为他在说什么情话。
“你怎么也开口闭口就是揍人……”赵星若扶额叹息，“太暴力不好。”
“是吗？我以为你喜欢暴力的。”
赵星若想喊冤枉：“你哪儿来这么不靠谱的消息？”
宋朝辉：“没听谁说，我自己判断的。”
“要不然，你怎么那么喜欢陆川柏。”
赵星若语塞：“我哪里喜欢陆川柏了？”
“不喜欢？”宋朝辉戳穿她，“你今天要不是为了他，难道会主动来找我？”
“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嘛，”赵星若摸了摸鼻子，“什么为了他，还主动找你。”
“都是同学，说什么主动被动……”
“我就是听说陆川柏被你打了一拳，担心有什么误会……”
宋朝辉不领她的好意：“没有误会，就是我看他不爽，所以给了他一拳。”
“怎么，你作为他的大哥，要来教训我？”
“不是不是，”赵星若摆手，“我知道他不仅偷看你的试卷，而且还打扰你考试。”
“你生气当然是应该的。”
“但是，我得跟你说，陆川柏平时真的不是那么犯浑的人。”
赵星若正色道：“他老爸威胁他，要是期末考没什么进步，就把他扭送到寄宿学校去。”
“他在我们学校一天都待不住，怕死去寄宿学校。所以他考试考得很焦躁，你又正好坐在他前面，他脑袋抽筋……”
宋朝辉不想听她继续为陆川柏辩驳：“合着，是我不够体谅他？”
“不是这个意思！”
赵星若抓狂地叫了一声。
她又体味到点什么，疑惑地问：“陆川柏到底有没有跟我说实话？他真的只是考试抄袭吗，你不可能为这种事生这么大气。”
还一直呛她。
他以前可从来不这样。
她喃喃自语道：“你以前哪里有这么计较……”
宋朝辉看她迷茫无助的样子，不想再怼她，只能沉默地坐着。
赵星若也没再说什么，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灵活地滑动。
过了一会儿，阅览室门口传来一声嘈杂的敲门声。
“老大，叫我来干嘛？”
陆川柏吊儿郎当的声音，可以想象到他嬉皮笑脸的表情。
“陆川柏，你这混球。”
赵星若骂了一声。
“快点过来跟人家道歉。”
人家？他一会儿是‘别人’，一会儿是‘人家’。
总之，就是亲疏有别。
“你还能替陆川柏决定，让他跟我道歉。”
“你跟他战线够一致的。”
宋朝辉刚平静片刻的内心又翻涌了。
他站起来，第一次用很冰冷的口吻对赵星若说话：
“不用了，你觉得他有难言之隐，就不用让他跟我道歉。”
“他的道歉要是被你要求的，我就更不用听了。”
一看宋朝辉又因为自己体面全无，陆川柏更乐了：
“别啊，大学霸，请留步！”
“我老大让我给你道歉，你赶紧留下来听！”
回答他的是，宋朝辉头也不回的背影。
“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赵星若锤了陆川柏一拳，“他哪儿来这么大火？跟吃了炮仗似的。”
“没说什么。”
想起自己上午说的那句‘你不就是因为赵星若才看我不爽’，陆川柏心虚地醒了醒鼻子。
要说这个，确实是他做得不厚道，用别人喜欢的女生来刺激人家。要不然以宋朝辉那脾气，也不会气到给他一拳。
但是，陆川柏又为自己辩解——根本原因是赵星若确实不喜欢宋朝辉。要是他宋朝辉有底气，他至于这么气急败坏吗？
期末成绩在一周公布。
宋朝辉的考试虽然一波三折，但是依然没有影响到他以大比分差距领先第二名的事实。
但这个事实也没有让他的心情多明媚几分。
那天之后，赵星若没有再找过他。陆川柏倒是私下来找过几次，但也没带来什么改变。
究其原因，他生气也不是因为陆川柏抄他答案。不过是气赵星若没把他当亲近的人罢了。
寒假开始几天，宋朝辉先是以发泄怒火的目的，狂打了几天游戏。之后，连程佑宁都受不了他长时间高强度的在线情况，赶着来他家，把他带出门溜达了。
年关将近，几条热闹的街上都逐渐年味重了。
顾童拖着被工作折磨一整天的身体艰难地爬上了回家的末班地铁，拿出手机，点了一片黑暗里有几个影子的头像，发了条信息过去：“刚下班，今天被老板骂了一顿，更想辞职了。”那边回得很快：“赶紧得吧，辞职之前记得骂回来一顿。”顾童笑了笑，这人听自己要辞职的抱怨听了大半年一直都这个回答，也不嘲笑自己有贼心没贼胆。
这个奇怪头像其实是电影《死亡诗社》的截图，那群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在黑夜里奔驰进山洞，朗诵古老灿烂的诗篇。顾童的头像是公路旁的一大片荷塘，前面走着的是散发着流氓气质的中年男人菊次郎和去找妈妈的小朋友正男。不同风格的头像一来一回地交流，但都不知道头像背后真实的面孔。显而易见的网友关系。
顾童知道对方性别为男，姓名为陈晨。两个人相识于一个微信读书群，群里的讨论要么充斥着老子庄子苏格拉底柏拉图等等东西方各大哲学家的名字，要么就是马林诺夫斯基福柯等等学者冗长的理论名字。而顾童一个在“最近都读什么书”的问题下回答“村上春树”这样一个烂大街的名字的人自然是被善意地劝诫别读这么小资小情的东西该读点厚重的作品。陈晨主动加上顾童，顾童问他原因，他回道：“感觉在那个群里我们是唯二同一兴趣的人。”
顾童读村上春树纯粹是喜欢他书里那些离群索居的主角，生活在巨大的都市东京，独生子女，大龄单身，独居。他们虽然是城市里随处可见面目模糊的芸芸众生的一员，可是拥有完美自洽的世界，而且自在如风。顾童最喜欢的一个情节之一是主角坐在自己被砸成废墟的公寓里，从碎酒瓶里挑干净的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