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来是恋人
“宾语前置句的标志有疑问代词……”
语文课极其不科学地被安排在周五下午，文言文让整个班级昏昏欲睡。
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谢莹在讲台上认真讲解，宋朝辉在底下尝试集中注意力，十分钟后宣告失败，转而盯外面天空一团团的白云，觉得它们像极了……骨头汤。
好吧，其实并不像。
只是他想起了骨头汤。
乳白色的汤汁，不肥不腻，清爽鲜美，能闻到骨头慢熬出来的香味，充斥在破旧没人光顾的自习室。
身边的女孩拿着汤勺，汗滴从额头一直滑落在鼻尖，要落不落。
“哪儿有约会来喝汤的？”
虽然被怼了一句，但宋朝辉没生气，只是奇怪，这哪里像约会？难道他们两个看起来像在谈恋爱？
明明是完全的陌生人，而且见了第三面，女生才愿意把名字告诉他。
赵星若。
宋朝辉嘴里呢喃这个名字，他确定他以前没见过她。
但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之前碰面两次，赵星若一次在逃课，一次在操场上抽烟。怎么想也不是热爱学习、遵守纪律的那一类人。
怎么反而把图书馆当据点？熟悉自在得跟家里一样。
明明是一张美丽到过目不忘的脸孔。在小小的一个高中，他竟然没有一点以前见过她的印象。
难道是她逃课逃得太多，一个星期只有一天在学校？
还有送的那本作文选和那个篮球。
说是送温暖，摆明是还人情，不想跟他扯上多少关系。
陆川柏是我小弟，他都听我的。
……
怎么这个女生的身上有那么有意思的事？
宋朝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意识地在纸上胡乱涂抹些几何图形，程佑宁拿胳膊肘杵了他四五下，这人才终于抬头给了他一个困惑的眼神。
程佑宁无语地往讲台方向抬了抬下巴。
“宋朝辉。”又是谢莹老师在呼唤他。
每个硬币都有正反两面，世界是很立体复杂的。
这个理论在宋朝辉身上也可以得到验证。
众人只知道他成绩牛逼，但他们不知道中考数理化满分的背后，是宋朝辉堪堪合格的语文分数。
宋朝辉的语文不好。
这是众人眼里万能的学神，巨大光辉背后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缺点。
在他的学习经历里，每一个骄傲的数学老师背后，都有一个头疼的语文老师。
谢莹也是她们中的一个。但不同的是，别人早已与宋朝辉的语文成绩和解。只有谢莹，孜孜不倦地想把宋朝辉拉到学习语文的康庄大道上。
所以，谢莹的语文课，宋朝辉格外受她偏爱。
一周七节语文课，他能被叫起来四次，以上。
宋朝晖脑袋一片空白地站起来。
谢老师看他一脸茫然，还亲切地为他再说明一遍问题：“阅读题第二道，为什么小说主人公总是泪盈满眶？”
“因为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大学霸宋朝辉自信地答了个毫不沾边的答案。
困极的课堂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怎么还背起艾青的诗歌来了！”
“宋神，主人公是一个外国人！”
谢老师无奈地让他坐下：“我在这儿讲解外国小说，你那里背中国现代诗歌。窜频道也没有窜成这样的。”
宋朝辉没什么负罪感地坐下了。
“我记了答案，你需要吗？”前桌徐盈影悄悄地转头给他说了句。
“不用，”宋朝辉摇了摇头，“谢谢。”
“好吧。”徐盈影无可奈何，只好把头转了回去。
周五放学，周末在召唤，学生们归心似箭。
徐盈影回头，试探地问后桌：“后巷新开了一家奶茶店，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宋朝辉礼貌地笑笑，“我打算跟程佑宁一起去网吧。”
“噢，好，”徐盈影勉强一笑，“没事，我找别人一起。”
徐盈影和宋朝辉从初中开始便是同学，一直看着他众星拱月，被女生们津津乐道，但就是不见他跟哪个女生有额外的接触。
身为学霸，大家问学习上的问题，他也都愿意帮忙，但就是透着礼貌的疏离。
一中的后巷是学生的活动天地，前面是高大恢弘的大门，遍布书店和补习机构。后巷则林立着饭店、咖啡馆、奶茶店，还有几家学校附近必备的网吧，聚集着放学来打游戏的男生。宋朝辉打游戏也一般在这儿，但不常来，都是周末有空才过来。
宋朝辉骑着车往网吧方向去，视线被大摇大摆停在路旁边的一辆哈雷摩托吸引。车身线条简洁凌厉，红黑交织的配色让这辆重型摩托有一种奢华的沉稳感，轰鸣的马达声加上威武硬朗的外型吸引了周围一票男同学的注目。
吸引男同胞的是摩托，吸引周围女生的就是摩托前站着的人了。
陆川柏，一中校霸，打架逃课的一把好手。
同时，也是赵星若口中的小弟。
在一中，女生谈论异性的时候，除了宋朝辉的人气一骑绝尘，就是陆川柏的名字被提到的最多。
他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不良学生，但因为长得好，家里有钱，所以也有一大批的学生喜欢他。
算得上爱恨交织的类型。
学生们有时候会把这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宋朝辉长得端正清俊，陆川柏更洒脱痞气。一个像朝阳，一个像刀锋。
本来，宋朝辉对这人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最近总在耳边听到这人的名字，他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多向那人看了几眼。
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头发染了颜色，侧面看来是颇有攻击性的一张脸，气质挺放荡不羁。
一个合格而没什么特色的校霸式人物。
宋朝辉下了定论，觉得没什么特别的。
他刚准备骑车离开，听见陆川柏情绪特高亢地叫了一声：
“赵星若！”
赵星若？
宋朝辉停下要离开的脚步，看到穿着校服外套的一个女生。
可不就是前几天给他送篮球的赵星若。
原来这两个人还真认识。
赵星若一步步靠近摩托车，陆川柏顺势熄火了，轰鸣的声音安静下去。
两个人在说话。
陆川柏大概很高兴，声音挺大：“赵星若，你看，我这车酷不酷？我爸给的生日礼物。”
赵星若的反应挺平淡：“挺好看的，你会骑这个？”
“那当然好看，也不看是谁挑的，配置都是一流的。”陆川柏语气很嚣张，“还不太熟练，刚学一阵，就是我一群兄弟都在玩，我也得试试。”
赵星若心里依然没什么波澜：“有钱人爱玩什么玩什么。”
“诶，你亲身体验一下，碰一碰，感受一下手感。”陆川柏拽着她的手往摩托的把手上放，炫耀的样子像孔雀开屏。
两个人讲话离得很近，陆川柏很热情，动作没有顾忌。
从宋朝辉的角度看来，他兴奋过度，感觉想把赵星若直接抱到车上。
关键是，赵星若也不怎么抗拒，神情自然。
怎么感觉不像大哥和小弟的关系。
倒是十分亲密和谐。像情侣。
电光火石之间，宋朝辉想明白了。
……
陆川柏是我小弟，他都听我的。
宋朝辉觉得自己迟钝，竟然现在才想明白。能让陆川柏这么一个叛逆的不良学生都听一个女生的，那可不就是在谈恋爱嘛。
原来是这样。
难怪要送礼物给他，有男朋友，划清界限确实很重要。
宋朝辉觉得一切都解释通了，心里堵得慌的感觉也消失了。
校服外套薄，赵星若大概是觉得冷。陆川柏直接把车上放着的一件黑色外套递给赵星若，她也没什么顾忌地穿上。
果然是小情侣。
宋朝辉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对赵星若也没什么好奇的了。
他骑着自行车，疾驰赶去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