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身上有柚子的味道

    宋朝辉是站着和张海喝酒的，正朝着包间门口。所以当两个女生鬼鬼祟祟地门口溜进来，他看得一清二楚。

    走在前面的是陈最，他们班的。后面的是赵星若，隔壁文科实验班的，估计是被闺蜜硬拉来这个聚会。

    赵星若，赵星若。宋朝辉表面云淡风轻，面不改色，其实早已是五味杂陈。他抱着一线希望来这里，没想到还真能遇见。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溜进来，像小老鼠一样刺溜就跑到一张离宋朝辉最远的桌子。隔着一桌人，但宋朝辉还是看她看得清清楚楚。

    同学聚会好歹是个正式的场合，不论男女，大家也都打扮得人模狗样，打的是吸引异性的主意。赵星若显然是毫无这样的想法，穿得非常闲适。

    她套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着，不施粉黛，只唇上一点粉色，肤色很白，一点黑眼圈很明显。疲态，但还是美丽，而且嫩得像高中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事文化类的工作，她身上清冷的气质更显，而且还多了一股子锐气。

    赵星若坐定，一抬眼，宋朝辉正好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相撞。

    鸦羽似的睫毛微动，盈盈杏眼直望过来，如墨的眸子盯着你，静谧得好像深夜的星群。

    这一刻，宋朝辉心里风起云涌，很多深藏的情绪喷涌而出。

    最近这些年怎么样，听说新剧又很受欢迎，我经常想起你你有没有……宋朝辉才知道自己原来还藏着千言万语要说，不过往事不可追，不如一杯干了，敬你。

    宋朝辉一连串的内心活动，给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但赵星若完全没看懂，就看到他脸上表情像三流演员演哭戏，要哭却哭不出，最后还特装逼地仰头喝完一杯酒。

    毫不客气·赵星若做了个嘴型：有病啊？

    宋朝辉看懂了她说的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岁月该流逝就流逝，赵星若还是赵星若，不矫情不做作，坦坦荡荡。

    宋朝辉被灌完一轮，一群人终于肯放过他一会儿。他拿着烟到走廊，走廊的灯坏了，黑暗中只有一粒橘红色的火点，多少显得寂寥。

    装修跟暴发户似的饭店，走廊的灯竟然是坏的。夜盲的赵星若从厕所出来，心里一边暗暗地抱怨，一边跌跌撞撞地摸黑前行。没注意到前面有一个台阶，一脚踩空，马上就要亲吻地板。

    但她落入了一个散发淡淡烟草味的怀抱，低沉的嗓音好像贴在她耳边说话，有点欠揍：“摔啦？”

    “你说呢？”赵星若拍拍宋朝辉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看见我跟瞎子一样，不帮我照明。”

    “刚看见嘛。”

    其实看了好一会儿。宋朝辉知道她夜盲很严重，灯光暗一点的地方就完全摸不着路。他刚好夜视能力特强，刚才看着她在黑暗里靠手寻找方向，迷茫得像不知道家在哪儿的小朋友，怪可爱的。

    宋朝辉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漆黑的走廊亮起一小片区域，照亮两个人的脸。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赵星若皱着鼻子问。

    “大三大四左右吧，”宋朝辉回忆着说，看见她脸上不喜的表情，使坏地往前凑，“怎么，讨厌烟味？说起来，我最初学抽烟还是跟你学的。”

    “不是讨厌，太久没抽烟，有点闻不惯。”

    “你身上有柚子的味道。”

    刚刚凑近的时候闻到的，不难闻，清爽中带点酸涩的味道。但她从前身上从来没有这些味道，顶多是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喷香水了？”

    “不是，香薰蜡烛，刚才还在赶剧本，提神。”

    赵星若闻闻自己手腕上的味道，不太确定地抬头问：“很难闻吗？”她都没注意到，不会刚才吃饭的时候熏着人家了吧。

    “没有，挺好闻的。”宋朝辉感到她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自己夜盲又不是不知道，手机不会随身带着？”

    赵星若的视线没有转移，不掩饰地盯着面前人：“就出来上厕所，谁知道走廊里黑成这样。”

    “老盯着我干嘛？”宋朝辉不自然地问，勉强笑了笑，“变帅了？”

    “帅，一直都很帅。看你喝了多少啊，”赵星若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很烫欸，喝了很多的样子，你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以前一点就醉的。”

    刚洗过的手还凉丝丝的，像冰块一样贴在发烫的脸上，宋朝辉被“同学情”惹出来的烦躁好像也渐渐熄火。

    “创业嘛，少不了酒局，一来二去……”

    “赵星若？！”

    高修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个人默契地向后退两步，保持同学该有的距离。

    高修热情地走过来，一边咋咋呼呼地说话：“赵星若，你怎么大驾光临了。以前是隔壁班的学霸，现在又是大编剧。听说我们学校还邀请过你回去演讲？”

    “你参与的那些电视剧我老婆都特别喜欢，等会儿给我签个名吧。今天跟我们宋朝辉来的？果然是修成正果了，不枉我们宋学霸那么痴情地追你。”

    “来来，我们进去坐。赵星若都来了竟然没人接待。”

    赵星若都还没想起这说话人的名字，就被半自愿半强迫地拉进去，宋朝辉也只好把烟灭了，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