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末日之前 2
吴峰说,他与明娜结婚八年,婚后,吴峰在外工作,明娜在家。
90年代的k城,有很多家庭是男的赚钱,女的在家打理家务。
“师奶”便是这样一个称呼,形容已婚在家的女性。
师奶由于很少与外界的人接触,大多时候空虚。又是靠着丈夫给钱,听从丈夫,无形中有了压力。
她们每日做饭、洗衣,空下的时间,看看电视,或者约着邻居的师奶们打打牌,消磨度日。
明娜在家几年后,就变得很孤独,她不爱看电视,也不玩牌。
一日,上街买菜的时候,有人给了她一张宣传单,是日月组织的宣传单。
大概说的是:1999年的最后一天,末日会来临,而加入日月组织,能被日月之神引领,得到救赎。
明娜去参加了组织的几次活动,就迷上了,仿佛有了事做。
而夫妻二人的矛盾也从那个时候开始。
吴峰对明娜说,“那都是骗钱的,不准你去。”
明娜劝说吴峰,“真的会有世界末日,你也加入我们吧?”她抓着吴峰的手,“我们一起,这样等末日到了,我们就能去另一个地方,更加美好的地方。”
吴峰看明娜显然已经是走火入魔了。但是他不能对外说这事,毕竟他觉得有些丢面。
于是吴峰用自己的办法处理,停了明娜的生活费。
但没过多久,财务公司的人找上门,明娜借了一笔十万的钱,该还钱了。
吴峰对明娜大吼,“十万元,你借十万干嘛去了。”他知道,这钱一定是日月教会揽去了。
明娜说,“这是我自愿捐的,我所做的,都是在为我们的将来打算。”
吴峰一巴掌打在明娜脸上,“你被洗脑了,没救了。”
明娜崩溃地坐在地上。
从那之后,夫妻二人陷入冷战中。
吴峰抱着头,“警官,我真的不想再说下去了,明娜就是被那个日月组织害死的。你去找他们吧。”
许文山看着吴峰,他似乎有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今天是他刚得知妻子死讯的第一天,确实有很多复杂情绪,不便再谈下去。
许文山说,“最后一个问题,在明娜遇害那晚,你在哪里?”
“时钟酒店。”
“时钟酒店?”
“是。”吴峰苦着脸,“我已经搬出去住一个礼拜了。”
许文山想,看来这对夫妻之前陷入了婚姻危机。
“今天就到这里了,有问题我会再去拜访。”许文山放下了笔,关闭了录音机。
许文山叫来一个同事,说,“你送吴先生出去。”
吴峰站起身,颤颤地、被同事扶着,失魂落魄地离开。
随后许文山拿出夹子,将吴峰抽过的烟放进一个袋子里,又在沙发上夹到了几根毛发(吴峰刚才一直抓头)。
dna这项技术,在1999年开始被应用。
第二日,许文山找到了日月组织。在闹市区一栋老旧的写字楼上。
许文山心想,选择这样的地方,大概是为了方便“师奶”们日常进出。
这段时间k城出现了不少打着“末日救赎”名号的组织,将公司注册国外。
表面上是教会性质,不收费用,但那些费用都是会员自愿给的。
许文山见过不少,这些组织大多将目标锁定在“师奶”身上。
这些女性与社会无太多接触,日子过得空虚,手上又有点闲钱,比较容易引诱。
许文山坐电梯上了七楼,看见一个巨大的logo墙:
一个燃烧的火球,火球上悬浮着一条船,船上刻着日月交辉的图案。
寓意大概是:地球即将毁灭,日与月才是救世方舟。
门是开着的,里面布置得像是欧式的教堂,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
海报中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穿着教袍的男子,双手摆出怜悯的救世状,这海报中的男子较为成熟,有魅力,像是个混血人。
这里有五百多平方,大厅由四个欧式白色柱子支撑,柱子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猴子吃桃、大象喷水,仙鹤穿云,大厅中整齐摆着很多把椅子。前面是一个礼台,边上还有募捐箱。
估计每日的诵经仪式,就是在这里完成。
此时屋内站着几十个家庭妇女,她们围着一个女的问,“日月教主呢?好多天没看见他了。”
日月教主,应该就是海报中的那名男子。
而这群家庭妇女围着的那个女的,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一头蓬蓬的中长发。
她名叫王殴儿,是日月组织的事务处理人。
王欧儿对围着的家庭妇女们说,“教友们,教主这几天都在闭关,在冥想,教主很快就会重回组织,请大家放下杂念,虔诚诵经。”
家庭妇女们听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其中有个女的说话了,“时间不多了,各位,末日还有不到一个月将要来临,只有我们虔诚祈祷,洗去罪孽,才能重生。”
这人一看就是个托儿,她一说,这群女子又都坐在椅子上,拿着经文念诵起来。
看着这一幕,许文山是挺想去阻止的。
但阻止无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决定。
想要证明这个谎言,就必须要等到1999年的最后一日过去。
许文山走到王欧儿身前,问,“请问你是日月组织的负责人吗?”
王欧儿看着许文山,“有什么事吗?”
他出示了警官证,“有个案子想和你谈谈。”
王欧儿很镇定,她说,去我的办公室说吧。
走进办公室,二十平米,一排柜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经文书籍,房间里飘散着香薰的味道。
香薰能宁神,也能蛊惑人心。
二人坐在沙发上,王欧儿问,“许警官,有什么事?”
“你认识一个叫做明娜的女人吗?”
“明娜?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教友,她怎么了。”
“明娜死了。”
“死了?”王欧儿吃了一惊,“怎么会死了?”
“自杀的。”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你不知道吗?”
王欧儿用手搓着腿,说,“我不知道。”
“你们这个组织,是不是会让人很消极?”
“许警官,”王欧儿纠正,“我们这个日月组织,只是重在让会员在念经中悔过自己曾犯下的过错,人都会有错。
我们从不会教人轻生,轻生是愚蠢的。”
“可是,你相信世界末日吗?”许文山笑着问。
“末日,是一种形式。如果冥想之力足够强大,那就能改变末日,没有末日。”
许文山心想,看来这个组织已经为自己留好后路了。
等1999年12月31日过去,若地球没毁灭,组织就会继续说,教友们,是大家用善念,用强大的冥想之力感化了日月之神,神引领我们救了世界。
他看着墙上的海报,海报上是那个穿着教袍的男子,也就是日月教主。
许文山问,“你们的教主呢?他在吗?我想和他聊聊。”
“他他。”王欧儿想了想,她觉得此刻隐瞒这个秘密已经没有必要了。
警察已经来了,警察肯定会查到了。
王殴儿一字一句地说,“我先生他可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