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瑕疵
这一个多月的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夜。在这一个多月里头，白日里的楚子衿不是在朝凤殿里头受教，就是和容月厮混在一处，一到了夜里便是和浅蔓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躲在寝殿里忙着赶制嫁衣。
为了不假手于他人，楚子衿还颇为勤恳的在顾清洲的跟前学了学牡丹的花样，顾清洲见自家这个向来便是不喜女红的小祖宗突然开了窍，自然是满心欢喜，恨不得倾囊相授。
于是乎顾清洲手把手教她绣的牡丹就出现在了楚子衿亲手缝制的嫁衣上。而那件命途多舛的红嫁衣也在除夕前的一夜终于被赶制了出来。
刚刚完工的嫁衣就被楚子衿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身，只是她这才刚穿上，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着这几日废寝忘食的忙着绣嫁衣，楚子衿的腰又细上了几分，这腰身就难免宽大了些，可是这毕竟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到底是有些情分在里头的。
楚子衿的手上也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个窟窿，起初她还能一个一个的记下来，想着日后好同容月来好好清算一下这笔账，可到了后头，都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下了，算账的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再说了这衣裳明日可就要派上用场了，那还来得及，自己和他总归是还会有下一次的，这次不若就留着遗憾也好，等着下次找回来便是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的楚子衿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件有些瑕疵的嫁衣。
楚子衿褪下嫁衣，颇为宝贝地抚平它身上的褶皱，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缝制衣裳，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她亲手做的。
突然，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脸去看向身后的浅蔓，“本宫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
浅蔓听见这话，不由得心头一紧，虽说殿下让她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可现在想想还是止不住的害怕，若是叫太后娘娘知晓了，怕不是会将她拉出去杖毙……
“回禀殿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现下正放在殿下的私库里，保准没有任何人知晓。”
楚子衿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伸手抚平褶皱，漫不经心地说道。
“明日的晚宴，让十一陪我去，你和雅言留下来布置，务必要布置得让本宫满意才好。”
“喏。奴婢明白。”浅蔓顺从地点了点头，可想到雅言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只是让雅言碰的话……”
“放心，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喏，奴婢明白。”
楚子衿缓缓地收回手，然后转身坐在床榻之上，阖上了眸子，“将东西拿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喏。”
浅蔓快步上前，将嫁衣连着檀香木盘一起端走，朝着楚子衿福了福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殿下早些歇息，奴婢告退。”
浅蔓将这面前的烫手山芋盖好，放回了楚子衿的私库里锁好，之后再趁着夜色敲响了雅言的房门。
翌日。
昭阳宫的宫人们早早地便起了身，井然有序地打扫着昨夜的落雪，今日是除夕，一年辞旧迎新的好日子，晚上的阖宫夜宴之后，还得要守岁，这样来年才会风调雨顺。
今年除夕是新帝继位起的第一个，自然是要比往年的更为隆重些。往年只是请了些王公贵胄和三品以上的大人携其家眷。今年的名单之上倒是多了许多的新名字。
浅蔓看着依旧窝在被褥中怎么都不肯起来的楚子衿头疼不已，这几日殿下也不知怎的，竟然越发喜欢赖在床上不起身了。
平日里也就算了，总归是太后娘娘惯着，可今日可是除夕的大日子，怎可这般疲懒？日后可怎么得了呀！
想到这浅蔓不由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伸手扯了扯楚子衿的被褥，“殿下，我的小祖宗呐。今日可不能再晚了，太后娘娘已经派人过来催了好几道了，各宫的娘娘也都到了。”
楚子衿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来，缓缓地坐起了身，在宫人的服侍下穿上了鞋袜。许是为了求得来年的好气象，浅蔓拿来的衣裳终于不是些素白亦或是宝蓝之类的老气颜色。
楚子衿瞥了一眼这七八个宫人手上端着的宫装，指了指近处的那件鹅黄的凤鸾九天宫装，虽说不及往日里在除夕夜宴的明艳动人，可她现在好歹是在孝期，终归不好穿红戴绿的。
楚子衿伸开双手任由宫女们伺候她将那件繁丽的宫装一层一层地穿在身上，微眯着眼随口问道。“母后今日可是身着明黄？”
浅蔓点了点头，“今日宫宴，皇太后娘娘自然是要身着明黄的。”
“如此的话，本宫也算不上是不合规矩。再说了这衣裳也穿不了多久……”
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一袭鹅黄宫装衬得她越发娇俏，楚子衿展颜一笑，伸手在首饰盒里拨弄起来，一边翻找还不忘开口问道。
“本宫记得，去年生辰母后送了一对东珠牡丹流苏耳环，现下怎么找不着了？”
浅蔓会意，连忙从首饰盒的最后一格中找到了楚子衿口中的那对耳环，递给楚子衿。后者则是不慌不忙地将它穿进了耳垂上，这两颗东珠都快要比得上母后凤冠上的那枚了，可见价值连城。
“殿下，今日可要画上花钿？”
楚子衿转动着脖子，看着这两颗圆润的东珠挂在自己的耳垂之上，流苏上的牡丹明明灭灭，“不必了，等回来的时候再画上罢。”
浅蔓自是明白楚子衿这话中含义，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言语。很快十一便端着楚子衿的早膳送上门来，十一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也不由眼前一亮，今日的殿下可真好看。
楚子衿端起琉璃盏，喂了两口之后便放下了，看着这外头的日头，随口问道。
“月月呢？”
“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瞧见，公子在园子里头晒太阳。”十一见他吃得这样少，又用公筷往她的碗里夹上了一块藕粉桂花糖糕。
“今日的藕粉桂花糖糕小厨房做得极好，殿下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