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苏合
待两人走后，浅蔓这才将自己怀里的样式递给身侧的宫人，吩咐将这块给送回去。既然公子定下了那便是了，自己也省的再去添麻烦，若是公子将这笔账计到自己的头上，那可就不妙了。
再说了，就算是随手抓的一块那又怎样？尚衣局总不能送些不好的过来，能送到楚子衿跟前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货，都是她们精挑细选过的。
不过殿下也真是的，怎可如此丝毫都不顾及公子呢？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当着公子的面谈论嫁衣的样式，再说这嫁衣她可是要穿着嫁给旁人的，公子这般已经算是十分好说话的了。
若是换做旁人，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这样说来，公子的脾性还真的是称得上一个温顺厚道了，若是他日成了寻常女子，定能算得上是一个三从四德。
不行，这事自己还得是和殿下讲一讲，若是日后殿下追究起来，自己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楚子衿就这样被容月一路扛回了寝殿，一路上的宫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垂下头去避开两人。
容月将她放在了贵妃榻上之后，便自顾自的拿起了一旁的书册，不理会生闷气的楚子衿。
楚子衿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也不见他有其他的动作，似乎是一门心思都扑到了他手上的书册之上，全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楚子衿本就对嫁衣没什么兴趣，方才既然定下来了那就更不用她再多管的了，这也省事了不少。
于是乎也就从顺理成章地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开始琢磨起她的香料来，这几日她倒是对容月身上的檀香来了兴致，说什么都要试一试能不能亲手调制出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香味来。
她之前便在母后的手里学过调香，容月不在的那阵子更是在母后的授意之下，又从头学了一遍。只是这次，教她的师傅不再是母后，而是一位从宫外请来的名满天下的调香大师。
“在这深宫之中，若是想要活下去，那便是要什么都学的会，学的精……”
母后的话还历历在目，自己也学得颇为用功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调刻不出容月身上的味道。
楚子衿低下头去，将手里刚刚制好的香点燃，袅袅香烟从鎏金香炉中飘出，楚子衿用手轻轻扇了扇，这味道虽说已经有个七八成相似了，可就是还有那么一点差异。
楚子衿站起身来，将裙摆归纳齐整之后才朝着容月走去，刚刚落座在他身旁就迫不及待的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就十分自然地凑上前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可无论她怎么闻，就是找不到这两者的差距究竟在何处，明明闻起来都已经差不多了，可就是能明显的区分出这两者的不同。
容月浅笑着看着依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髻，惹得楚子衿的步摇叮咚作响。
“小笨蛋，你到底有没有找到不用的那一味香料究竟是什么？今日可是第三日了。”
楚子衿就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缓缓的摇了摇脑袋，闷声答道。
“没有找到。”
容月被她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给逗乐了，低低的笑出声。听见笑声的楚子衿忍不住抬起头，一脸幽怨地看着容月。
容月伸出食指，勾了勾楚子衿的鼻尖，满脸笑意地哄道，“既然衿衿猜不到的话，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只要……”
容月说着说着便卖了个关子，引得楚子衿一改之前的落寞，满脸惊喜地看着容月，追问道。
“只要什么，你只管说就是。”
容月的嘴角勾起，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只要你叫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楚子衿听见这个要求，没有丝毫的犹豫，脱口便是，“哥哥。”
许是觉得诚意还没到位，便直接扑在了容月的怀里，勾着他的脖颈，一连又叫了好几声哥哥，随后便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容月，等着他的答案。
容月似乎是很满意楚子衿的自觉，爽快的告诉了她答案，“缺少的那一味香料正是苏合。”
楚子衿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有些不解，但还是快速从容月的身上爬了起来，指使宫人去将这一味苏合寻过来。
面对她这用完就扔的始乱终弃行为，容月也算是习以为常，接着将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
半晌过后，等到宫人取来了苏合之后，楚子衿再做尝试之后，却发现，这次的香要比方才的更加逊色半分。反倒是没了之前的檀香浓厚，反倒是不伦不类起来。
正当楚子衿打算找容月算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位师傅说过的话，配香之要领在于用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起初她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下反倒是明白了，就算是材料都一一找齐了，可这其中的配比不同，终归是做不到一模一样。既然如此的话，那这最后一味苏合还不如不要，至少还能做到相近。
楚子衿将面前的苏合归拢起来递给宫人，“收起来罢了。”
“诺。”
宫人不明白方才殿下才急哄哄闹着要的，现在又不要了，这是个什么道理。可还是乖乖地将东西收拾了干净。
楚子衿拎起裙摆跑到了容月怀里，挤在他的臂膀内，让他身上的檀香气环绕在她的身边。
容月不动神色地翻到下一页，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句。
“怎么？殿下这是放弃了？”
“嗯，放弃了。”
楚子衿倒是十分诚实的回答了容月的问题，随后就将目光落在了容月正在看的书册之上。
“那殿下可否说说这几日这般折腾都是为了什么？”
容月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清楚这个小妮子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身上的檀香味。往日里也没见她有这么大的兴趣。
听见这个问题，楚子衿沉默了片刻，抿着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容月见她不想回答，倒也没有逼问她，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我发现，你回来那日，我闻着你身上的檀香，睡得格外踏实，只是想着做一些来当做夜里的安神香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