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往事
楚子衿一脸茫然的看着厉仕初,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厉仕初倒是不顾楚子衿茫然无措的神色,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杯烈酒下肚,此刻的他倒像是倒豆子一样开始把这些年的往事一一说了出来,“当年,我还不是一国宰相,你母亲也不是当朝太后,我只是一个世家公子,你母亲才是真正的才女。
整个锦黎城,有谁不知道你母亲的名字,她是宰相独女,可我呢?
当时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依仗着父辈的籍籍无名之人。那年我们在诗坛相遇,渐渐地便相爱了。当时的我央着母亲替我去提亲,她也答应了,很快我们的婚事就定了下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把你母亲娶回家的时候。
一道圣旨打断了我们所有的筹谋,司天监的老玩意看了一眼你母亲,就说她命里不凡,有凤命,是当朝皇后的不二之选。迫于君恩,我们两家就只好退了这门婚事,好让她嫁入宫门,只是我们两个人终究是相爱的,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拆开了……”
楚子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所以,你们这两个相爱的人,就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生下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孽种?”
厉仕初和顾清洲两个人听见孽种这两个字,脸色顿时大变,顾清洲的那张脸更是煞白,慌忙地和楚子衿解释道。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衿儿,这件事情就真的只是个意外。当时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熬死在这个红墙之中的时候,我万念俱灰,打算在除夕夜宴再见父亲母亲一面之后就跳江自尽,然后装作不小心落水的样子。
可是那天夜里我看见了厉仕初,就不小心多喝了两杯,那晚我们两个人都醉了,所以才有了你。当我知道自己有了你之后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念头。衿儿你不是孽种,母亲这么多年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顾清洲说完就再也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此刻的楚子衿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就连浸淫官场数十年的厉仕初都忍不住老泪纵横,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么些年,他也不是没有在宫宴之上看见她们母女,只是这次还是第一次和她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为了今天晚上的这顿饭,他还特意亲手挖出了自己埋藏在园子的桂花树下数十年的女儿红。
三人哭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始动筷子,厉仕初开始一个劲地朝着楚子衿的碗里夹菜,不一会儿的功夫,楚子衿的碗里就堆成了一个小山丘,“衿儿,你吃菜,尝尝这个,这个是宫外酒楼里的特色,酿酒鸭。”
说罢,又用公筷往楚子衿的碗里放上了一块鸭肉,楚子衿也是不搭话,慢条斯理的吃着厉仕初给她夹得菜,顾清洲看着这幅画面,嘴角的弧度就从未放下来过,只是这脸上的笑意笑着笑着就滚落下了泪珠……
酒足饭饱之后,楚子衿的眼神也逐渐涣散起来,她在席上的时候,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那个酒,起初入口时醇香不已,只是不知道这个酒的后劲有这么大,她站起身来的时候,都有些摇摇晃晃了。
看着楚子衿这幅迷迷瞪瞪的样子,顾清洲的醉意连忙消退了不少,她伸出手去,想要扶着她。可就当她的手刚要触碰到楚子衿的时候,就被她轻轻的推开了。
“母后,衿儿没事,衿儿就是有些喝醉了,现下就先回宫去了。”
楚子衿说罢,对着两人福了福礼,就抬腿朝着外面走去。顾清洲看着她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就想要跟上去扶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只是她还没有站起身来,就被一旁的厉仕初给摁了回去。
厉仕初抬头看着楚子衿远去的背影,跌跌撞撞的样子,时不时还会被地上的东西给绊了一下。不过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总算是无伤大雅地走到了门口。她一出门就被门口的浅蔓给接住了,“殿下怎么喝的这样醉?”
浅蔓埋怨的声音就连站在屋内的两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顾清洲听见这声埋怨声忍不住嗤笑出声,可不是嘛,一个当人家父亲的,头一回私底下见面就可劲灌酒给女儿喝。
衿儿走的时候可是连路都走不稳当了,这天底下竟是有这样的父亲,光是现在一旁看,自己不伸手去扶着她也就算了,却也不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去扶一扶。
厉仕初听见这笑声,垂下头来,一个劲地摇头,他的衿儿还这般年幼,可是来年九月的时候,就要嫁人了。
顾清洲端起酒杯接着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进去,“你,为何不问她?你今日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厉仕初伸出去的筷子一顿,抬头去看顾清洲,此刻的女人笑靥如花,手里的酒杯被她捏在手上,把玩着酒杯上的图案。
“你怎会认为我今天来是另有目的的?”
顾清洲放下手里把玩着的酒杯,用另一只手又给自己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酒,随后看着厉仕初的脸,微微挑眉,“难道是哀家猜错了吗?”
大老远的跑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和衿儿叙叙旧,回忆一下这么多年失去了的父女情分?他这话说的,他自己信吗?
“我若说,自己就是来看一看衿儿和你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信吗?”
顾清洲捏着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之后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厉仕初,笑而不语。
厉仕初知道她不信自己说的话,也就不再开口,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菜,楚子衿的碗里还剩下了不少的菜,大部分都是他夹过去的。看着那只动了一小部分的小山丘,厉仕初忍不住开口问道。
“衿儿,她平日里也就只能吃这么一点吗?”
顾清洲顺着男人的话,看向了楚子衿方才坐的位置,那里果然还剩下了不少的东西,“差不多吧,左右不过就只能吃这么点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