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赴死
虽然知道自己的衿儿是在她的面前故作坚强，可顾清洲到底还是高兴的，不愧是她的女儿，就算是害怕也不能轻易宣之于口，若是让人抓住了自己的软肋，那就只能如同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两人带着一众宫人在宫中漫步，不知不觉之间就走到了御花园，只是今天的御花园和往日的有些不一样。
浓厚的血腥味散落在空气里，行色匆匆的宫人正打着水动作迅速的抡动着胳膊用抹布在地上擦拭着地上的血渍，血腥味的来源早就被处理干净了，一个个尸体都被拖出去了，总不能让这宫里的贵人看见这样不干净东西。
埋头苦干的宫人们听见脚步声连忙爬起来给顾清洲两人行礼，自顾自的行礼完毕之后，又快速的跪了回去接着手里的活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即位，感恩先帝弘德，故，大赦天下。”
“奉天承运……封嫡母顾皇后为皇太后，生母敏妃为敏贤太后……顾闵，顾樊离父子勤龙有功，故赐侯爵位，永世袭爵，赏黄金万两仪表恩德。宰相厉仕初救驾有功赏……”
“文氏贵妃，毒害先皇，唆使其子楚嘉慕意图谋反，故废为庶人，赐毒酒一杯，诛连文氏九族，楚嘉慕谋反终身囚于掖庭非诏不得外出……”
得到消息的时候，楚子衿还窝在容月的怀里吃着男人亲手剥的莲子，翠绿的莲心极苦，被男人小心翼翼的掐去，之后就是把洁白的莲子送入女人的嘴里，看着女人嚼吧嚼吧的咽下去之后，就接着微微张开嘴，等着男人的投喂。
浅蔓仔细的回忆着方才在那边听到的传闻，之后逐字逐句的向着楚子衿汇报，等到所有的圣旨都念叨的差不多了之后，才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自家殿下可是一个字都没提。
浅蔓踌躇的开口说道，“殿下，这些可是一个字都没提及您，陛下这是……”
楚子衿不急不慢的吞下了口里的莲子，随手就把自己手里拿着看的闲书放在了容月的腰间，随后搂着他的腰缓缓地坐起身来，“陛下不提我也好，他若是提及了我，那才是大难临头。”
浅蔓不懂自己主子的意思，陛下可是从小就养在了太后娘娘身边，与自家主子感情深厚又怎么会像是殿下口中说的那样大难临头呢？
“本宫问你，本宫现在年纪几何？”
“已是二九年华了。”
“放眼整个大楚，像本宫这个年纪还未许人家的不多了吧。”
听着楚子衿这样丝毫不避讳的谈论自己的年纪，浅蔓低下头，有些不敢看那个坐在楚子衿身边的容月，怯怯的回了一句，“不错。”
虽说疼爱自己姑娘的贵族女子都会比寻常人家的嫁的更晚些，可到底也是早早地就定好了亲的，可偏偏自家的这位殿下现如今都还没有说过亲事，原本太后娘娘是属意谢世子的，可就是偏偏天不遂人愿。
“那陛下给本宫下旨能会是什么好事？不过就是为了用本宫去笼络他的朝臣罢了，与其是这样，还不如相安无事。”
再说了，自己的昭阳宫里可是藏着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她不相信，这件事他楚弘懿难道就是会一丁点也不知情？
若不是母后为了她的名声封锁了消息，再加上那日看见容月抱着她往里走的都是她宫里的人，否则的话，还真就不一定堵得住这悠悠众口。她虽说也不是这么得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到底是要顾忌着母后和顾家的脸面。
再说了，还有那位呢……
厉府里头的那位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知晓此事，自己和容月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他堂堂一朝宰相手眼通天，若是想要知道这点子腌臜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即便是他知晓了，那又如何，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可早就入土为安了，她的父皇可是长眠于皇陵之中了。
突然，楚子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慵懒的微微眯起眼睛，“文氏，还是不肯就死吗？”
浅蔓点了点头，“还在那里死撑着呢，陛下赏了毒酒，可她就是说什么都不肯喝下去，坚持那毒不是自己下的，还叫嚷着要见掖庭那位庶人。”
“噢——是吗？”楚子衿饶有兴趣的捡回来自己刚才放下的书，漫不经心的问道，“母后那边有动作了吗？”
“太后娘娘这几日忙着和敏贤太后计划着选秀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
“那就想办法让她喝下去吧，天黑之前，本宫就要看见她的尸体被丢进乱葬岗里。”
浅蔓会心一笑，“喏，奴婢明白了。”
浅蔓走后，楚子衿又顺势躺回了容月的怀里，这房间里本就没有什么人，现下浅蔓这个碍事的一走，就更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自然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容月停下手上剥莲子的东西，动作娴熟的从楚子衿的腰间抽出了她的贴身手帕。因着是守丧期间，楚子衿依旧是一身素白，就连手帕上也没有了牡丹的绣花图案，但还是熏上了她喜欢的牡丹香气。
容月拿着她的帕子，开始仔仔细细的把粘上了一点汁液的手擦拭干净，就连指甲缝里面都没有放过。他一边擦手，一边叫了声躺在他的怀里没个正形的楚子衿。
“衿衿。”
听见男人的声音，楚子衿只是嗯了一声，并未抬头看向男人，她手里的话本此刻正是讲到精彩的时刻，穷书生被一个官家女子爱慕，在她父亲的帮助下终于谋上了一官半职，可就在这个时候，穷书生的表妹却不远万里的找上了门，说什么曾与他有过婚约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这还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见楚子衿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容月也不恼，依旧是不温不火地问了句，“衿衿，若是那位谢世子没有娶亲，你是不是就会嫁给他？”
“或许吧，母后原先倒是属意过他的。”
沉浸在话本的世界里的楚子衿哪里会用脑子想这人的话，也就顺着性子随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