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当晚,陈听洗完澡,穿着睡裙跑出来。
小姑娘怕热,路淮津把空调开得很足,叫她穿长袖长裤,可她偏不听,这会儿出来,更是不要命地往他怀里钻。
路淮津抬手摁了下她的干发帽,“头发还没干就往我这凑?”
陈听倒挺坦荡:“骗你给我吹头发。”
路工具人气笑了,拍了下她,“等着。”
随后拿了吹风机过来,单手拎着,随后动作轻柔,解开了她的干发帽扣子,湿透了的头发散下来,扫过她脖颈,发痒也发凉。
她抬手下意识抓住他的t恤衣摆,路淮津挪开一步插上吹风机的电,顺带把手机递给她:“选出来的照片都发你微信上了,看看。”说完便开了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陈听垂着眼看路淮津选出来的照片,基本都是她的,他自己的只有一张,侧脸,看不出表情。
她看完,将手机搁到旁边,起了坏心思,一开始是扯着他的t恤看他腹肌形状,后来见他没反应,干脆直接把手伸进去,指尖摸在上头,轻轻沿着沟壑蹭。
耳边,吹风机的声音停住,热风吹得她鼻尖有些冒汗,陈听仰脖看他,问:“为什么你的照片就选了一张?”
他抓她的手,漫不经心答:“别的太凶了。”
她瞧着他略显幽深的眼神,小声说:“还知道你凶?抓着我手干嘛,不让你老婆摸?”
“脑袋别动,”他没笑,也没应声,反而喉结一滚,低着嗓,拍了下她脑袋,“知道你这个样子像在干什么吗?”
她坐,他站,面对面。她反应了一秒,沿着他肚子那块儿扫到小腹,后知后觉,懂了。
路淮津瞧着她,眼前连她起身逃跑顺便骂他一句流氓的画面都浮现了出来,但她没动,而是慢吞吞仰脖看他,舔了舔唇,红着脸问他:“你想我帮你……那个吗?”
一句话,他溃不成军,摁住她脑袋,往旁边推,“我想个屁,起来穿衣服。”
说完,他转头进了卧室就去衣帽间给她找衣服,找完出来,陈听坐在床上,看着他,“都要睡了,换什么衣服?”
他手上拎着长袖长裤,“九点半,你要睡觉?”
陈听偏开头,不说话。
他叹气,走近了,“换了,要不然又感冒了,行么?”
“不行,要换你给我换。”
他连名带姓叫她:“陈听。”
陈听抬手,抱他的腰,声音闷闷地,小声问:“为什么不让我给你那个?”
他咬了咬牙,挺无奈,“别招我。”
“我没有来大姨妈,可以……做的。”小姑娘声音极小,最后两个字几乎听不见,路淮津拍拍她,示意她松开。
陈听心一凉,几乎都要哭了,她在这方面对他鲜少主动,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但他却丝毫不给面子。
她松开他,脸上的笑是怎么也挂不住了,只能自我安慰,可能他是因为有点感冒所以不想,可思绪一转,又不免开始丧气:可是,他明明说吃了药,感冒已经好了的……
下一秒,感觉脸被他的大手捏住,他抬起她下巴,躬身在她嘴唇上亲了下,颇有些无奈地道:“想什么呢,我去外头关灯,等着。”眼瞅着男人宽阔的肩背出了房门,陈听后知后觉难为情起来了,满脑子都是,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觉得我是那种欲求不满就赌气的人吧。
可也容不得她多想,路淮津回来得很快,他向来不喜欢浪费时间,关了大灯,开壁灯,浅浅的暖光,陈听光着的腿在灯光下显得莹润好看。
他手伸过去蹭了蹭,眼睛去看她的,不太正经地说:“今天怎么这么想?”
“谁想……”
他抓住她手腕,勾着个笑,“还问我想不想让你帮我那个?你什么时候懂的这些?”
“就……看小说……嗯”他亲上来,力道温柔,可动作上算不得绅士,陈听手腕被他抓着,往后推。
亲了会儿,他手臂轻轻撑住自己,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眼睛看着,轻轻蹭,开口时,嗓音挺哑:“谁舍得让你给我弄?”
陈听再一次,被他迷到,舔了舔唇,去抱他的脖子,“快点亲我……”
这一晚他很温柔,力道也小了很多,花样倒是不少。
结束后,他抱着她,面对面瞧着她。
陈听抬手,指尖勾勒着他的轮廓,在眉骨上轻轻摸着,小声说:“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嗯?”他眼神突然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主要你今天没之前……”陈听想了半天,找了个挺合适的形容词,“没之前凶。”
他捏住她的脸,挺无奈,“你大姨妈不是快来了?今天看见条帖子,说这两天如果太过了,可能会黄体破裂,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开始怀疑我行不行了?”
陈听略显心虚地移开视线,“谁怀疑你,是我被你厉害得快不行了……”
他失笑,挺意外地瞧着她,“谁教你的,这些话?”
她笑着,往他怀里蹭,嬉皮笑脸道:“我自学成才。”
这一晚,路淮津仍是抱着她,睡得挺沉,陈听窝在他怀里,莫名其妙,本来只是开心幸福,过了会儿开始觉得不真实,偷偷哭了一鼻子,又浅浅掉了两滴眼泪。
怎么会有这种细心到不行的男人,记得她生理期,会帮她洗衣服,了解这些她自己从没了解过的东西,还从不跟她邀功。
想着想着,她也开始奇怪,居然会有人幸福得窝在被子里偷偷哭……她抬手蹭着眼角的眼泪,倏忽又被自己逗笑。
七月底时,仍旧热到不行,正值暑假,陈听手头的活儿又安排得多了起来,摆在桌上的日历本上,满满当当被她画上记号,独独空出一天,什么也没写没画。
那是七月二十三号,爸爸妈妈的忌日。
路淮津一周前开始就各大城市跑着,忙到不行,两人联系只能靠微信和电话,视频的时候不多,消息也忙得发得少,但电话没少打,经常是通着话,各忙各的情况。
七月二十二号晚,陈听正在家对接工作,耳朵听见点儿动静,但电话接着,那头讲着话,她分不了心去看,只是心不在焉着,在想:不会吧,他特意回来?
今天她跟他聊天的时候,他一句也没提过,问她的,也仅仅只是类似于她吃饭吃饱了没之类的,琐碎的事情。
“行,那咱们这边就先这么安排,到时候拍摄地再通知您……”一句“拍摄地会很远吗”到了嘴边,没问出声,余光瞥见书房门口人影晃动,陈听转头一看,男人抬手扯着领带,进来了。
一身周正的西装,似乎从结婚之后,她就鲜少见他这么穿了,她乍一看,轻轻松松被他这幅皮囊帅到,她瞧着他,笑了,眼睛一亮,随后抬手指了指另一只手拿住的、贴着耳边的手机,示意他:电话。
路淮津安静站在一旁,瞧着她,直到她将这通电话挂断。
“你怎么回来啦?”
路淮津抬了抬眉梢,“明知故问?”
陈听笑着,听见他说:“起来。”
起身的瞬间,他压过来,微微倾身抱住了她,随后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明天陪你去看爸妈。”
转天,陈听很早就醒了,发了消息给陈可问外公去不去,那头也是秒回。
陈可:【外公不去。】
陈听回了个【噢】,没再说什么,当年,外婆才过世没几年爸妈就在出差的时候发生了空难,接连失去妻子和独女,老人一夜之间白了头。
当时陈听年纪还很小,记不住太多事儿,但愈发长大,愈发能明白外公当时的感受,小时候他不常笑,她一度以为只是他太严厉,后来才发现,其实只是心里的苦楚太多。
等她渐渐长大,陈可担起家里的担子,外公慢慢变得爱笑了,只是,不知道从哪年起,他再没去过一次葬了亲人的公墓。
陈听坐在沙发上发呆,细微的情绪很容易被路淮津捕捉到了,他过来,掐她脸,柔声问:“还没去呢,就想哭鼻子了?”
陈听抬眼奇怪地看着他,“去那边我从来不哭。”
路淮津露出个挺惊讶的表情:“那么勇敢?”
“别看不起我,咱们走吧,先去接姐姐,吃个早饭,去拿订好的花,然后就过去,行么?”
他挠了下她下巴,“听你的。”
接上陈可去到粥店的时候,陈可微信消息不断,她起初还回两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声了,陈听估摸着,就她这暴脾气,应该是免打扰了,随后不由思索,谁啊这么不长眼,赶上今天了。
她还没说什么,陈可满脸不自在地问:“看我干嘛?”
陈听似乎察觉了一丝端倪,看着她,突然问了句:“你谈恋爱了?”
陈可呛了下,“我谈什么,工作呢,忙得不行。”
陈听拧着眉,莫名觉得这场景异常熟悉,当时,她问陈可家里麻烦是不是挺多的时候,她脸上似乎也出现过这种表情,那会儿陈听心里头压着事儿,没发现,可现在,她似乎琢磨透了,陈可这根本就是心虚……
她轻轻笑了笑,“原来是谈工作?”
见她这幅憋着坏调笑的样子,陈可清了清嗓,不搭腔。
这反应,几乎让陈听更是确定了她有点儿猫腻,碍着路淮津在,她懒得戳穿,埋头吃着小笼包。
公墓地处郊区,出了城区,路渐渐窄了,大g一路蛇行而上,刹在墓园停车场正中。
七月的天,也不是什么祭拜的日子,墓园里没几辆车,管理人员叮嘱了他们天气干燥,烧纸的时候得用专门的桶,三人应下,越过一颗大树,往台阶上走。
陈听走在最前头,轻车熟路去往外婆的墓位,转头看向路淮津笑了下,“就是这了。”
两姐妹挺有默契地拿出东西,陈听弄湿了手帕擦着灰,陈可便拿小扫帚扫地,清理干净,路淮津站在一旁,帮忙递东西,一句“我来”到了嘴边,没能说出来,这是她的外婆,估摸着,她更想替她亲手弄。
把水果和零食都摆上之后,他们没烧纸,点了三根香,这时,陈听已经热得满头是汗,路淮津抽了纸巾替她擦着,陈可“啧”了声,“外婆跟前,干嘛呢?”
路淮津递过去一张纸,“你不擦汗?”
陈可:“……”
陈听笑着说,“外婆,今天是爸爸妈妈去找你的日子,我们给你送点吃的,多吃点,我们去看爸爸妈妈了。”
路淮津手上拿着收起来的东西,又跟着陈听往前走。
他跟在后头,胸口似乎憋着一口气,堵得慌。
天人永隔的地方,埋藏了她对三个亲人的念想,她一直笑着,早已习以为常,他知道她心里比谁都难过,垂着眸,在想,要对她再好一些才成。
同样的流程走了一遍,陈听点上三炷香,拇指伸过去,在爸妈已经略显陌生和模糊的照片上头蹭了一蹭,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子原路驶回,在路上,陈听远远瞧了一眼墓园的位置,心里想着:自小外公就教她们,收拾好了,走的时候就别挂念,别回头。
可现在,她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她收回视线,瞧着神情专注,但开车的动作却透着一丝懒的路淮津,在心里悄悄说:爸爸妈妈,我带他来看你们了,别看他长得帅就以为他花心不靠谱,这个男人,对我世界第一好。
路淮津似有所感,转头瞧了她一眼,本来是怕她哭,一看,小姑娘唇角翘着,他也跟着,勾了勾唇角,随后放在档把旁的右手便摊开,手指动了动。
她会意,把手伸过来,扣下去,与他十指交握。
那瞬间,窗外景物往后倒退,她脑子里只有一句极其简单的话——
“小手一牵,岁岁年年。”